半空中,歪着头打了个响指:“我会找人拟一份正式合同。”
祁雪英哪还能听到其他声音,直勾勾盯着桌面上的两摞现金,被涂漫漫提醒后,才站起来朝外跑:“陈,陈小少爷,那这些钱……”
陈一归头都没回:“当是定金。”
祁雪英愉悦的语调拉得冗长:“哎~”
——
涂漫漫也说不出陈一归做这件事的理由,她仍记得陈一归当明星那会,媒体挖出陈一归的家世背景,粉丝都戏称他是为了整顿才来到娱乐圈,无所谓名和利。
也不全是玩笑话,从陈一归鲜少的曝光率来看,进入娱乐圈好似只是消遣。被富养的小少爷我行我素,哪怕到了千人千面的娱乐圈,也没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她躺在床上,拨开洗到发白的窗帘,从几寸的窗户外仰头看向亮着光的小洋楼。
他们之间看似隔着咫尺,实则隔出了一条银河,就如中间这条名为银河的路,遥遥相望尚且可以,但只要生出想要靠近的心思,举步维艰。
涂漫漫甩了甩脑袋,拉上窗帘,后退几步倒在床上。
她轻笑拍了拍脑门,笑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心酸:“涂漫漫,清醒点啊。”
她将不切实际的杂念从脑袋里赶出去,重新思考着这件事的诡异之处。
陈一归主动递来橄榄枝,这件事就透着诡异。她在学生时代和陈一归最大的羁绊是邻居这个身份,除了鲜少意外的碰面,足以用云泥之别形容的两人谈不上有其他交集。
而现在陈一归却提出了不太符合常理的要求。是的,不符常理,陈家小少爷若想要改邪归正好好学习,随口一提,请来六科老师一对一辅导也不是难事。
涂漫漫想不出陈一归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她回想陈一归所有的话语,逐字逐句分析,才猛然想起陈一归几次三番提到了林星辰的名字。
这两人有她不知道的矛盾?
她双手放在脑后,思来想去,还是没从记忆里翻找出任何。她的思维在无数可能中逐步发散,脑细胞活跃,突然之间灵光乍现,隐藏在深处的千丝万缕开始浮出水面,怀疑过又被否认过的猜想,再一次清晰起来。
她猛地坐起身,心跳声急促,脸颊上泛起氧气不足的红晕,她深深的吸一口气,或许……
陈一归也像她一样,毕竟当时他们可是一同从隐寒寺跌落下来,如果当时那一摔,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那陈一归极有可能也像她这般,稀里糊涂经历这般不可思议的事,而陈一归的几次主动接近也都变得有迹可循。
涂漫漫心里忐忑,说不上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惊慌。
按理说有个与自己遭遇一样的同伴,她无疑是感到安心,可那个人是陈一归,是她高中时光的支柱,是她枯燥人生的聚焦点。在无交际时,她尚可隐藏那些满到溢出来的喜欢,可万一,万一相处时,她藏不住了,甚至不想藏了怎么办。
她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差距,但更明白人性的劣根。当初是自卑和怯弱让她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可如今她已然不再是过去的小女孩,自信连同着贪婪在骨肉里滋生,她不敢保证还能像过去那般做到泾渭分明。
喜欢上陈一归,是件过于自然的事。
涂漫漫将纠结带入到梦里,虚幻的空间里,她看到记忆里无数碎片闪过,曾几何时,她的余光里路人甲全部就化成一片虚影,而唯一常驻的主角只有陈一归。
梦境不断跳跃,沾满灰尘的过去一帧帧播放,虚晃的画面不断交织,记忆超出了承载界限。
她的喜欢是从初见的惊鸿一瞥悄然开始,却在一个雨夜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涂漫漫进入春雅高中的附加条件,涂安乐在这个学习氛围浓重的学习,变现出了绝对的不适应,甚至到过敏的程度。
涂安乐潇洒自由惯了,在镇上的初中上学时,身边围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不写作业、上课说话,逃课都是家常便饭,是他学习生涯的主打曲。
而在成绩占比极高的私立高中,他和涂漫漫一样,是被边缘化的异类。
涂漫漫是被捧到天上的年级第一,而他是顶着“年级第一的弟弟”称号的倒数第一。
涂安乐不喜欢自己和涂漫漫被人一同提及。
从踏入幼儿园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作为“涂漫漫的弟弟”的身份存在,新班级点名时,老师点到他的名字,都会加上一句“你是涂漫漫的弟弟吧?你姐姐学习特别好”,不知何时,涂漫漫就成为了他的假想敌。
最开始时,他的好胜心是学习的动力,或许是在家里祁雪英给予了太多关注,而在这个新环境里,所有人都更关注他的姐姐,极大的落差感,是他不想输给涂漫漫的理由。
不得不说,学习设有一定的门槛,而相比之下,涂漫漫是天赋较高的人。他无论怎么努力,好似都翻不过涂漫漫那座大山,久而久之,好胜心演变成了自暴自弃。
超越不了涂漫漫,那就从反方向出发,成为另一个极端。他交了不求上进的朋友,在课堂上成为老师的头疼对象,翻墙外出做尽叛逆之事。
学校表彰大会上,涂漫漫拿着奖状站在领奖台,他拿着检讨书也站在领奖台上。而就在那时,没人再将他和涂漫漫联系在一起,他好似打了一场胜仗,在涂漫漫不知道的战场上。
涂漫漫和涂安乐算不得关系好,由于祁雪英的偏心,她潜意识里避开与涂安乐的相处,而意识到涂安乐改变的初衷,是在一次争吵中。
那时涂安乐上了初一,由于屡教不改请了家长,祁雪英眼看着和涂安乐的未来像是被打了红叉号,才狠心发了脾气,甚至不让涂漫漫做家务,只给涂安乐做家教。
涂漫漫不太清楚涂安乐的水平,从老师那里要了一张小升初的试卷,摊开在涂安乐的面前,示意他做。
涂安乐抱着双臂,丝毫没有拿笔的动作,也不说话,瞪着她一副挑衅的模样。
“你先做一下。”涂漫漫没什么表情:“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这句寻常的话,就像一个引子,瞬间引爆了不定时的炸弹。
涂安乐站起身,抓起卷子,用力揉成一团,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