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景冷哼一声,沉下脸道,“你回去就告诉他,爱说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记住,朕要赵璃罪证确凿,遗臭万年。”
“遵旨。”李延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只觉得帝王威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待李延年步履蹒跚走出御书房老远后,才敢微微回头,看一眼那如巨龙盘踞的宫殿。
一代雄主,终于觉醒了。
“儿啊,爹尽力了!爹替你杀了赵璃和赵旭,申屠承佑就让他自求多福吧!这京城爹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李延年抚着右肩头,喃喃自语道。
同时间,刑部大门口。
赵璃面色铁青,看着拦在他身前的白脸小御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璃咬牙切齿地道。
“再说十遍也是这话。里面正在审案,闲杂人等免进。”颜默身如青竹,直挺挺挡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
赵璃气笑了,苍白的脸上难得见了血色,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本相乃户部尚书。”
颜默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知道。户部尚书属于三法司吗?管审案吗?有陛下御旨吗?没有的话,还请赵尚书回户部。再者,下官听说,赵尚书确实身负皇命,十日内要替赵大公子洗刷冤屈,找出指使他大不敬的元凶。莫非赵尚书已有眉目了?还是说,那元凶就在刑部里?”
很明显,颜默后面的话全是在讽刺他。
赵璃就要发怒,颜默身边又走来一个抱着厚厚一摞案卷的人,不是席方平是谁。
席方平静静站在颜默身边,不说一语,态度却十分明确。
赵璃的怒火像被捅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泄了,他深深看了面前二人一眼,转头去了后宫。
慈宁宫。
钱太后听太监说赵璃求见,整个人都愣了愣。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哀家了?”钱太后喃喃道。
“母后说什么?”听说赵文华等犯官进了京便赖在慈宁宫不肯走的申屠承佑问道。
钱太后忙道:“没什么。宣他进来。”
赵璃再进慈宁宫,四周景物和摆设都没有变化,就连上手腻歪着坐在一起的钱太后与申屠承佑二人还是那般亲密姿态,可是他却突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你求见哀家有何事?”钱太后开门见山道。
十日之期马上就到,赵璃本心急火燎,可被钱太后这一问,却忽然不想说话了。
“我病了,你可知道?”赵璃冷不丁道。
钱太后蹙了蹙眉,飞快扫视申屠承佑,见他面色如常,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立刻道:“赵尚书还请自重。”
“自重?他都把刀架在了旭儿脖子上,你却只会叫我自重吗?”赵璃赤/裸裸道。
申屠承佑还在场,赵璃便这般说话,简直是半点活路都不肯给她留了,钱太后脸都黑了。
申屠承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坐直身子,冷斥道:“放肆!胆敢对太后不敬,来人掌嘴。”
赵璃呼吸滞了滞。
钱太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申屠承佑竟敢这么说,慌忙阻拦道:“佑儿,赵相他是太心急,失了分寸,却罪不至此。”
申屠承佑也只是想敲打一下赵璃,便就坡下驴收回了命令。
赵璃却忽然冷笑一声道:“太后娘娘,您当他为什么非杀旭儿不可?这是杀鸡儆猴,也是昭告天下。我若连亲生儿子都护不住,更遑论旁人?旭儿人头落地之时,便是我赵璃命归黄泉之日。你我可有承诺,太后娘娘就不怕步了臣的后尘吗?”
钱太后看着赵璃冰冷的目光,再听他这话,吓得猛地打了个寒战。
“你胡说!他不敢!他不会!”钱太后色厉内荏地道。
“不敢?不会?就因为孝义人伦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当初布阵的时候,太后娘娘是怎么说的?半年前太后娘娘又是怎么做的?带钱家丫头进宫时,太后娘娘又是怎么想的?”赵璃说着一步一步靠前,待他停下时,距离钱太后已不足半米。
钱太后被他吓得够呛,本能地攥紧了申屠承佑的胳膊。
申屠承佑痛得直皱眉,见自家母后怕得厉害却并不打算开口。
他不知道母后曾与赵璃有何约定,但他知道那个约定很有可能是让他当皇帝。
所以哪怕明知钱太后此刻处于极端劣势,申屠承佑也不准备开口,他要静观其变。
钱太后受不住,结巴地道:“我、我,哀家,都是你教唆的哀家。皇儿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
“呵呵。”赵璃冷笑一声道,“那想必当娘娘被幽闭冷宫再不得出后,也能体谅陛下的苦心。”
钱太后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
不可以,不行,她绝对不能被关进冷宫。
她知道计情那些先帝妃嫔在冷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曾经那样残忍地折磨过她们。如果她一旦踏入冷宫,她一定生不如死。
钱太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陷入某种梦魇。
申屠承佑冷眼旁观,过了盏茶时分,见钱太后还挣脱不出,这才道:“赵相好手段!只是何苦拿来对付一介妇人?”
“不若直说,你此来求见母后,所图为何?”申屠承佑终于大发慈悲将钱太后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边安慰一边问道。
见状,赵璃眯了眯眼。
“不知荣亲王是否知道臣与你母后曾想扶持你登基?”赵璃垂下头,看似恭顺地道。
来了,终于来了。申屠承佑等的就是赵璃这句话。
“曾想?”申屠承佑反问。言外之意是问他现在就不想了吗?
“臣初心未改,只是太后反悔了。”赵璃立刻回答。
申屠承佑给钱太后拍背的手,突然没收住力气。
“咳咳。”钱太后猛咳两声却也突然回过了神。
“赵璃!你莫想在我母子之间挑拨离间。我究竟为何反悔,你不知道吗?你若一心一意,何故勾搭耿飞鸿?事已至此,你还是认输吧!”钱太后肃容道。
“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