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放下身段来和她相处。
结果这个女孩还是和以往一样平淡,竟然还主动让他和艾米·本森做朋友。人会和蚂蚁做朋友吗?甲虫会知道鲸鱼长什么样子吗?
他像是要报复芮娅·安一样,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挠去。
可是,他的袖子却被一截树枝缠住了——是她平日里最爱摆弄的枝枝叶叶。
只听芮娅严肃道,“对于比利·斯塔布斯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只是在艾米面前夸了你几句而已,我说你是个优秀的男孩子,他们被你的实力震慑住了。孤立你,也导致你有些孤僻。”她斟酌着口中的每一句话,希望言辞能更恰当一些,不要触及到这个男孩,超乎寻常敏感的心。
“你知道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没资格成为我的朋友——”里德尔的话从嘴中冲了出来,“我实在不理解,有那个必要自甘堕落吗?他们只需要仰视我、畏惧我、臣服我就行了。”
“我懂你的意思,却不能理解。”芮娅顿了顿,然后令藤蔓收回到窗外,“如果你想要的是仰视或者示弱,我已经做到了。”
“不!你只是假装做到,你!”每次都让我吃瘪,里德尔不想将话说完,这不是一般的丢脸。
哦,这该死的好胜欲。
芮娅·安确信面前的这个男孩有些‘长歪’了,他甚至能通过残害自己来反对她,根本没有必要。
“你控制不了每个人,如果那群孩子们有人和我一样假装对你示弱;如果他们大多数都有神奇的能力,却为了讨好科尔夫人而佯装普通呢?你并没有他们那样讨科尔夫人喜欢吧,尽管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她依然能让你今晚吃不上饭。”
“这么看来,你才是最张扬、最蠢的那个。”芮娅又怕这个极端的男孩暴起,忙补了一句,“说真的,我压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里德尔满脸通红,不知是烧没退,还是被芮娅的话气的。
[怎么可能,纳纳只能和你们说话,除此之外纳纳就没有朋友。]纳吉尼慌忙劝着。
里德尔因纳吉尼的话清醒了过来,“哈,芮娅·安,你就是个胆小鬼!你正是在乎每个人的看法,才会那么虚伪!”
芮娅冷了脸,她又有什么错呢,只是一腔好意罢了。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就是了。挠吧,挠破你的那张脸!”
里德尔反而放下了手,随后两人不欢而散。
***·***
上天总喜欢捉弄人,里德尔的水痘已经出了一整周,芮娅却完全没事。
可能这具身体真的出过水痘了,她暗暗想。
玛莎每天都很忙,就连科尔夫人都需要完成不少消毒的工作。
芮娅主动揽下照顾里德尔的事情。
他太可怜了,尽管芮娅先前不想管他,可看着他那张满是红痘的脸,她却忍不住为他难过。里德尔可真能忍,他真就一下都没挠过那些小水泡,硬生生地咬牙忍着。
芮娅用沾过水的布巾给他擦着脸,她十分小心。不能把水泡弄破了,听说埃里克·华莱抠破了水痘后又抠破了痂,比利·斯塔布斯也是。
出水痘期间尽量不洗澡——科尔夫人定下的规矩,确实有道理。里德尔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么臭烘烘地躺在床上。
里德尔的眼角有些红,他强忍着痒瞪着芮娅,“不要你假惺惺。”
“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什么?”里德尔正拽着自己的袖摆,他潜意识里依赖着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对了,十二月三十日,明天他就要十一岁了。
“像什么?”
“比利的兔子,那只小东西在生气的时候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我...”里德尔昨晚又是一整夜没睡着,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芮娅·安拌嘴。
纳吉尼呆在芮娅的床上,她不能和汤姆一起,怕挤破他的痘痘,[好像是的,那只兔子的眼睛是红的。]
“哼。”
芮娅帮他擦完了脸和后背,将布巾递给他,“我想剩下的地方你自己可以办到。”
“你简直就像个老婆婆。”里德尔的脸红了,他有些害羞。
哦,天哪,他竟然真就躺在床上让安给他清洁。
芮娅识趣地退到布帘的另一边,听他重新躺回床铺才轻声叫道,“汤姆。”
教名?里德尔心中一跳,“咳咳,我好了。”
芮娅彻底拉开布帘,捧出了一小把花种,令它们缓缓长大,然后变成一把朱丽叶玫瑰花苞。她将花朝着汤姆·里德尔的方向抛出。
花骨朵瞬间打开,一个接一个在空中飘了起来,就像是跳舞一样。它们将清香一路挥洒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随后这些花又重新挤在一束,逐渐变小成胸针的模样,挂在里德尔的衣服上。
“也许已经过了零点,生日快乐。”她又拿出一小块苹果派,“如果现在不庆祝,它可能就凉了。”
里德尔愣愣地着看她,也不说话。
“好吧,也许是个拙劣的魔术,可我只能做成这样。要知道我们被隔离起来了,本来想去礼物店给你选些适合男孩子的东西。”芮娅自诩老阿姨,费尽心思摆弄出来的‘魔法’却根本比不上面前这个男孩在岩洞外的那出飞天,略感羞愧。
汤姆·里德尔拉住了她的手,他别扭地撇开头,轻声道,“派,我们分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