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前同我提过西川。但....春闱刚结束,殿下事忙,已多日未召见我入东宫了。"
“念青”萧知柯轻蔑一笑站了起来在柳念青身边走了两圈,像是无意将手搭在她的左肩上,“你说过你会是我手中最好的一把刀。”
这话是当初她在雁城同萧知柯说的,兜兜转转自己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萧知柯不声不响靠近柳念青的肩头,贴在她耳边轻语:"我的刀宁可断了,也不会落到他人手里。“
这是萧知柯在警醒柳念青,不妄图背叛他。不要以为攀附了乔木,就可以摆脱自己。
萧知柯喜欢贴在她耳边轻语,这样显得他们亲近些。但他一靠近,柳念青就习惯紧握着藏在腕上的匕首。
却不想萧知柯从善如流地牵起了她的手,“下次见我,还是不要带这个了吧。”
柳念青处变不惊,只淡淡一句:“属下习惯了。”
萧知柯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纵使知道她防备着自己,他也不舍得杀她。养了多少年的菟丝花,现在弄死了就不划算了。
从前在雁城时,萧知柯就清楚地知道,要想到这天下最高处,就要将所有人都当做垫脚石,就是要踩着所有人才能往上爬。
他辛苦布局多年,容不得差错。柳念青是枚好棋子,能在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至于柳念青的一举一动,萧知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鹤鸣楼内除了她的心腹,自然也有萧知柯安排的人,当然也有太子的人。
这么多年,她能在鹤鸣楼里明哲保身,自然是也因为她身后有景王和太子这两座大靠山。
萧知柯松了手,两人拉开一点距离。
他盯着她的唇角,似乎有点贪恋迷离的味道,“刚才的糖葫芦甜吗?”
柳念青偏了偏头,没有回答。
这场友好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今日宫中有晚宴,萧知柯算了算时辰就离开了。
临走时他问,“对了,我上次给你的药用了吗?”
“日子久了早就不痛了。”
柳念青左肩上的烙印早就成了疤,挖开之后鲜血淋漓,却又覆盖上了朱红的刺青。
本以为日子久了就会变淡,但总有些时候伤口会蠢蠢欲动。
“那好,你下次吃糖葫芦的时候,记得多给本王带一串。”
景王春风满面地离开了包厢,位高权重的日子过得久了,连他这样从前刀尖舔血的人都学会了春风得意。
今日早朝后,陛下在宣德殿召见了太子和今晚。
司礼监的王熙见陛下进了殿,连忙将小太监早就晾好的茶奉了上去。
陛下行伍出身不爱喝热茶,从前喜欢喝凉茶。如今在暖风的金陵待久了,喜欢喝不冷不热的,差一分都不行。
王熙在陛下身边侍奉,是惯会瞧眼色。这主子爷是喜是怒,要赏要罚,不用吩咐他就明白。这也难怪他得陛下看中,贴身伺候。
陛下抿了一口茶,看着案前站着的景王与太子,“你们可听过大同?”
太子知道圣人曾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谓大同。但他也知道,陛下今日寻他二人不能是为了考教功课。
景王品了一下陛下的意思,他在北边的时候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是当年的一群乱民残兵无处可去,取了大同的名讳得以苟延残喘罢了。
他早在雁城是便派兵剿了,可不想这名字不仅进了金陵还传进了宫里。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有人同朕说,朕那可怜的侄儿就在这大同里。你们还记得以文吗?可怜他小小年纪受他父亲之累,成了乱党,但他毕竟我们萧家的血脉呀。”
“要是找到了这个孩子,你皇爷爷在寿安宫一定很开心。”
十年前,太子萧明安谋反。锦衣卫锁宫后,太子便暴毙身亡。那天东宫血流成河,新帝萧明台派锦衣卫翻遍了东宫都没有找到小皇孙萧以文。
后来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传到民间,有人说传言皇孙未死,太上皇被囚宫中,陛下之位名不言顺。
那首童谣的开头“春风醉,鹊巢燕居亦安乐。”
鹊巢燕居,陛下未登基前的封号就是燕。
不曾想如今金陵城居然还有人敢旧事重提,在天子脚下散布童谣,暗地里说萧明台其位不正。
莫不是当年太子余党妄图挟小儿,重新在金陵城中搅弄风云。
萧知柯上前说:“儿臣愿为陛下分忧”
陛下摆了摆手,“不用你,你从北边回来,好好修养生息一番吧”
“知临,你素来仁厚,我把锦衣卫给你,你去替我去找找以文那个孩子。”
太子上前领旨,景王退居一侧按捺不动。
找萧以文这件事可大可小,小了说就是把萧以文找到,大了说,陛下就是想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太子余孽,又有多少蛰伏在金陵城中。
萧知柯对他老子先前那番悲悯的说词自然是不信的,要是去北边他可熟得很,这锦衣卫也是他老本家。可萧明台却把这事交给太子办,陛下是怕他下手太狠,有损他的贤名。
还是...想平衡局势,怕他压过太子一头。
至于他那个便宜堂弟萧以文,也不知是真是假,是死是活。
就算真的给萧知临这个家伙找回来了,前朝废太子的儿子,在新朝能有什么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