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到了祝清月。
祝清月进门时,很是哀愁地对他说:“小殿下,徐先生这几日病了,有劳你多担待我了。”
萧知临摊开书,冷冷地说了一句,“先生,可以上课了。”
这是萧知临第二次见到祝清月,可他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想,他终于见到月亮了。
没有人知道一个稚童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在乎他在想什么。
可祝清月不一样...
可惜这课也就上了短短几日,一切又回到了原样。可那日后的萧知临却变了,像是突然一夜长大,他学会了忍受寂寞…学会了聪慧。
后来,父亲来接他了。
他终于不用被困在那间小小的书房,日复一夜读着别人给他安排的东西。
萧知临知道祝清月被困在东宫,他求了父亲好久,终于给祝清月博来了一线生机。
可他敬仰的那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清冷的月辉洒了一地,落在他的身上似是不染尘埃。
祝清月的衣袍沾了尘土,原先端正的发冠也早就歪了。萧知临下意识想用衣袖替他擦擦,祝太傅却爱惜抓住了他的手。
祝太傅清朗的脸上挂着笑,“小殿下的手干净,不要被我弄脏了。”
萧知临愣愣的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太傅掌心温暖有力量。
他想,他的手真的是干净的吗…
太傅说:“我教过小殿下几日书,你就算我半个学生好了。有你这样的学生,为师很高兴。”
祝清月的话像是宽慰,他不愿跟萧知临离开东宫。
锦衣卫的鸩酒很快就递到了他面前。
萧知临苦口婆心地拦着他,“太傅,不要。”
祝清月饮了酒,“小殿下是个好学生,以后…亦要多加勉力,为国为民尽心。”
……
往事如烟,模糊了真实的自己。
承乾殿内,萧知临看着自己的干净如初的手。这手像是未经风雨,不染尘埃。
他的话如镜花水月,“我求了父亲很久,父亲终于答应赦免太傅。可太傅不愿,他饮酒前将你托付给了我…我自然是答应了。”
“卿玉,谢殿下多年照顾。”柳念青起身后又跪下出,朝着萧知临行了一个大礼。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
绛红的迎书依旧静静的放在案上,无人问津。
“祝姑娘,不必如此。”萧知临抬手让她平身,“我不过是全了自己当初的心意。”
萧知临自嘲一笑,他心中百感交集。要是柳念青还是柳念青,不是祝卿玉是不是会好些。
他们的关系明明又进了一步,此刻又像退到了千里之外。
萧知临望向她的眼睛并不纯粹,“祝姑娘,你曾说过我们是挚友。”
柳念青点了点头像是认同,“是挚友。”
萧知临给了一个很有诚意的许诺,“祝姑娘便安心地待着东宫吧,待我解决所有事后,定还祝姑娘自由。”
柳念青不在乎这些,她伸手向萧知临讨要父亲的私印。这私印是萧知临从祝家搜出来的,现在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萧知临递给了柳念青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头正是祝清月的私印。
柳念青想拿,萧知临却按住了那个盒子,“祝姑娘,一物换一物。”
“昨日的红珊瑚坠子,可以还给我吗?”
柳念青愣了愣,她拿出耳坠放在了案上,萧知临将那个红珊瑚坠子又收回了荷包里。
她想,他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愿意与之逢场作戏,只是为了要维持虚伪的皮囊,方便日日相处。
她不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骑马,惊到了萧知临出宫的车架。
这可把当时祝卿玉吓坏,她在马车前低声细语地哀求别人原谅她,但车里人不愿意见她。
里头的人发了话,驾车的侍从让祝卿玉离开。她心意一动,随手正摘下耳边红珊瑚耳坠赔礼。
父亲说,珊瑚难得,最是珍贵了。
红珊瑚坠子啪的一声,落在了他的脚边。风掀动的帘子,他见那绛红的身影纵马远去。
只有萧知临知道她是谁,自己为何不敢见她。
一年又一年过去,祝府里的小女孩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