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得很快。
考完第二天,试卷就发了下来。
下午,成绩排名出来,被打印成大报,贴在每班后边的黑板上。
这次月考是市内几所知名高中一同开展的联考,各科难度都是按照高考的难度设置的,意义重大。
到下课,黑板旁就围了一大圈人。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排名:江沉第一,姜晨第二,常海第三。
后面的四到十名随机轮换。
“这两人每次考试都粘一起,干脆成一对好了。”
彭越占着人高马大,轻易挤到最前排,目光在榜单上从下往上搜寻,到单科成绩那栏,仿佛看到了外星生物一样瞪大双眼,骂了句粗话,“卧槽!”
周围讨论成绩的人被他吓了一大跳。
彭越没管他们,指着物理成绩那栏回头找陆眠,发现人没在。
他急于向人分享自己的最新发现,视线转过一圈,落在江沉身上,“六点水!”
“你看物理成绩了吗?”他高兴得像是自个考了高分,嗓门贼大,喊得全班都能听见。
“陆眠年段第一啊!一百!靠我这辈子别说考了,见都没见过一百分的物理成绩!一分没扣!”
他话音一落,方才还在查看成绩的人群寂静了瞬,下一秒都往单科成绩这挤,想瞻仰下满分的物理成绩长什么样。
可惜陆眠不在,不然她的试卷和学习经验怕是能在半分钟内流传全班。
“物理一百,化学九十七,生物九十五,数学......一百四十......我靠这都不是文殊菩萨庇佑,是理科之神亲自降临了吧?!我们班数学能超过她的只有江沉了啊!”
“这次物理这么简单的吗?我连最后一道题的面都没看到,呜呜呜我是废物。”
“你不是一个人。”
“唉,人美学习好,脾气也好,这就是仙女吧。”
“不是,考这么高为什么没进年段前十啊?这不科学。”
“你要不往旁边看看?语文才考五十,啊这......这就是大佬的偏科吗?”
“突然明白郑魔头为什么针对她了呢,以一己之力拉低班级平均分。”
…
江沉没掺和后面的热闹,低垂着眼,坐在位置上玩笔。
对陆眠的成绩,他大概是班上唯一不感到意外的人。
他还记得陆眠刚转学来那半个多月,和周围人都不怎么熟,人又不爱讲话,连彭越这种和狗都能聊半天的开朗性格,都和她说不上三句。
到课间时间,别人都在走廊打闹,她就趴在位置上发呆。
整个人就像误入了陌生环境的小动物,警惕又不合群。
一天晚自习,彭越拿着道数学题转过来问他。
那道题不算特别难,但题干和答案设了两个坑,要没发现或是思维转不过来,算破头下去都算不出正确答案。
江沉那会刚好有事,要去办公室一趟,就让彭越把题放到一边,待会教他。
没想到被陆眠看见了。
也不知道她忽然起了什么性致,拿笔随便在纸上划拉了两下,什么话都没说,递给彭越。
彭越有些讶异,还是接过来。
上面的步骤他一个也看不懂,就看懂后边一个答案,英文字母、数学符号加数字,看起来就不像个答案的样子。
再说陆眠从小到大都是英国上的学,众所周知,外国实行快乐教育,高中还在教初中的课程,数学都不怎么好。
怀揣着这种偏见,他很敷衍地道了声谢,随手将那张纸塞进抽屉。
第二节课,江沉回来,给他分析了下思维,讲解题步骤,说到答案时,彭越咦了声。
“你这答案和陆眠给我的一模一样诶!不是,还真是这奇奇怪怪的答案啊?”
说着,从抽屉里摸出皱巴巴的草稿纸。
江沉手上动作一顿,瞥了眼陆眠。
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脑袋转了过去,半阖上眼,脸颊鼓鼓的。
不知道是不愿意和他讲话,还是生气彭越不相信她。
江沉在旁看着这幕,被她难得的情绪外露逗笑。
气鼓鼓的,像小孩子。
到这会,饶是彭越这个钢铁直男,也知道自己上节课的举动有多不礼貌,慌忙上去道歉,左哄右哄,真把小姑娘惹烦了才罢休。
这事就这么过去。
放学时,彭越从后边追上来,说起晚自习的事,他无意道:“虽然你们答案差不多,但是解题步骤好像不太一样,陆眠的更短些,估计是跳了几步,运气好算对了答案吧。”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怎么信任陆眠这个没接受过半点国内系统性教育,连个试都没考过的。
江沉没回他。
第二天,陆眠因为生病请假没来学校,值日生扫地时看见桌子腿下边夹着张纸,问他这还要不要。
江沉捡起那张纸随意扫了下,目光忽而顿住。
彭越说得没错,比起常规的步骤是省了好几步。
但整个解题思路犹如同时钟齿轮一样,精巧严密,严丝合缝。
在此之前,他没见过这样解的。
江沉心念一动,将这张纸带给教过自己的竞赛教练,那小老头接过纸,细细打量数秒,抬抬眼镜,嚯了声。
“这思维逻辑能力,是个竞赛的好苗子,你在哪找着的?”
“你招不来,她志不在此。”
话虽如此,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陆眠想要什么。
她就像颗虚无缥缈的星星,带着股与生俱来的,与社会剥离的清冷感。
那天在医院里,就是这股疏离吸引了他,可很快,他就明白,没有人能拥有星星。
即使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的确被星光照拂。
“小朋友,我记得你这次物理也考挺好的吧。”
前排传来说话声,是语文课代表在分发试卷。
她和姜晨关系好,发到他们组时就站在姜晨的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