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也没人再聊起这话题。
池野叫服务生过来把酒收走,给她换了杯热牛奶 。
陆眠支着脑袋,睫毛被头顶灯光照到透亮,眼神有点散。
台上的音乐换了个风格,是那种节拍很强劲高昂又很有特色的音乐,好像一阵飓风从脑袋里刮过。
有小姑娘尖叫起来,原本心不在焉的妹妹们都一脸兴奋地举起了手机。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明星大驾光临。
陆眠缺乏音乐细胞,这会也不由往台上瞥去一眼。
手机荧光组成的海洋中,陆眠一眼就看到正中间那个男生,染着头白发,穿件皮质外套,身上的饰品闪动着纷乱银光,舞台上灯光一打,帅的相当张扬,站在一群玩乐队的型男中也显得鹤立鸡群。
不知是不是错觉,台上的人也往这看来。
池野预定的位置和舞台靠得很近,陆眠眨眨眼,逐渐将他和门口海报上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对上。
也想起今天池野为什么要叫她来。
“别天天闷在实验室里研究那几串破数据了,姐姐今天带你来见帅气男大。”
“帅气男大?”她转头。
“对啊,好看吧?”池野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南港大学新来的学弟,不过入学前就挺有名气的,我一个做乐队经理人的朋友也对他挺感兴趣的,你趁这机会多看几眼,以后再见到没准就是在电视上了......”
陆眠哦了声,搅着杯里的牛奶,随口问道:“所以那几张照片,是发给那位朋友的?”
池野伸手捏捏她的脸蛋,“聪明。”
“不过来玩也是真的啦,谁不喜欢看帅哥呢?”
陆眠沉默了会:“......要大红大紫的人,也要在酒吧勤工俭学?”
“勤工俭学?”池野一愣,随即噗呲一声笑出来,“搞音乐的有哪个差钱啊,那个吉他就要好几万。”
“人家只是热爱学习,说什么参加节目要请假太久,影响学分。”
这答案倒是有些意外。
陆眠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待到十一点,她看了眼表,将杯子里残留的牛奶喝完,“走吧,我明天早上还要开组会。”
车停在后巷,两人从后门出去,出门时池野记起车钥匙没拿,叫她在门口等下。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眠穿件短裙,刚刚喝得有点多,这会倒不觉得有多冷,就盯着小巷对面卖炒面的小摊放空,脑袋生疼。
“像你这种长相的女生一个人站在这,”旁边传来道声音,“挺危险的。”
陆眠转头,眼睫上的水珠随着动作滚落。
视线里出现头白毛。
他已经换下了刚刚那套衣服,就穿件圆口T恤,蹲在角落的台阶上往嘴里大口扒拉炒面,旁边还放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
就很低调,低调得陆眠刚刚完全没发觉几米远的地上还蹲了个人。
“你......”陆眠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炒面,话到嘴边,蓦然停住。
她没想说什么,就是觉得对方主动关心不回一句有点不知好歹,但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记不起海报上硕大的名字了。
“要吃么?”男生无所谓的将手上的炒面往她跟前一送,眼睛却不看她,“还有,我叫周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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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热闹散场,彭越终于从那维持了一整晚的虚伪笑容中解脱出来。
一旁小弟一脸欣喜的和他汇报今晚卖了多少酒,能分多少提成。
“别念叨了,少不了你的。”
彭越拍拍小弟肩膀,又检查了遍,叮嘱小弟把大堂打扫好,抬步往一整晚都没开的二楼走去。
小弟在后面问他去哪,彭越摆摆手,没声好气道:“去见我爹!”
虽然上去的时候气势汹汹,但真正站在二楼那面闲人勿入的牌子旁时,彭越还是放轻了步子,揉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又确认了遍身上没什么纰漏,才推门走进去。
里面那人倒是不需要他满面堆笑,但也不是十几岁时能勾肩搭背,没心没肺的关系了。
长大了,扯上金钱往来的东西都要带几分谨慎,亲爹亲妈都不例外,更别说这本来要破产的店也是那人出手拉回来的,正儿八经的老板,他的衣食父母。
这是间包厢,角落里小灯亮着几盏小灯,光线昏暗,在墙上拉出道长长的人影。
江沉靠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眼皮懒懒的耷拉着,西装外套早被脱了放在一旁,单穿件衬衫,袖口半挽到手臂,领口的扣子也被解掉几颗,好像刚结束了一场会议,整个人身上的锋芒和冷淡还没彻底散去,就被铺天盖地的倦怠淹没。
彭越站在门口,一时也不好猜测江沉这会心情如何,虽然他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克制。
但是没有人想在休息日见到多年前拒绝过自己,看过自己所有狼狈的人吧,曾经的白月光也不行。
彭越目光扫向江沉面前的平板。
那是他为了方便特别找公司定制的,连接着着间酒吧所有的摄像头,当然,也包括前门后门。
“是个美女。”
江沉突然开口,好像早就看到在门口纠结的彭越。
彭越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半秒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厕所门口几个猥琐男对陆眠的评语。
下一句话好像是......也不知道多少钱才能摸到。
彭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心底为这几个男的划个十字。
他注意到平板上的模式换成了录像模式。
几个画面在眼前切换,中心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不是我说,我没骂你的意思啊......”彭越没忍住开口吐槽,“但你这样真的好像个变态。”
江沉低低的笑了声,心情看起来居然还行,被人说是变态也没怎么生气。
他指指屏幕,若有所思地发问:“她这样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