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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费半天劲也只弄好了半只,好好的大虾被她掰得支离破碎。

黏腻的汤汁顺着手指往下淌,带着海鲜的腥味,陆眠眉头紧皱,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店门被拉开的声音。

陆眠循着声音望过去,愣在原地。

江沉将伞收起,从门口走进来,顺手拉上店门,短发被雨淋到半湿,像是在雨中走了很久。

老板和他打招呼,并不意外的样子:“来接朋友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这么大的雨——”

“嗯,”江沉放下伞,眸光沉静,“来接女朋友。”

随后看向陆眠,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久,跟着下落,落到那堆勉强能看出是虾肉形状的东西上,就这么,问老板要了盘干净的小碟,走到陆眠的桌子前坐下,一声不吭地剥虾。

陆眠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不是在在忙......吗?”

怎么就,坐在这给她剥虾呢。

江沉将剥好的大虾放在盘子里,码好推过来,瞥一眼她,“喜欢吃海鲜?”

陆眠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看到他拿起菜单,慌忙摆手,语无伦次:“不是、我就是......无聊,勉强能吃,没有很喜欢,我饱了,真的......话说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也可以点......这里海鲜面还挺好的......”

说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有单词在往外蹦。

空气里的尴尬仿佛凝成了实质。

好半天,江沉回答:“吃了,这里的海鲜面确实挺好吃。”

“......嗯。”

陆眠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低下脑袋闷头吃虾,动作间看到他袖口下的半截红绳,安静好久。

“下次给你换串新的,”她闷声开口,“都快断了。”

短桌另一头,江沉动作一顿,垂眸看她侧脸。

她埋头吃虾的样子有点像猫,白色蒸汽在小小的鼻尖弥漫。

这么小的一只,不知哪来的脾气,他话都没说完,电话就被生生挂断。

再打过去,那边显示暂时无法接通。

挂了电话,他在阳台上吹了半分钟的风,回到觥筹交错的大厅里,对面架起摄像机,他站在台上对下面的来宾和同僚致辞,长达三页的讲话稿被丢到一边,致辞环节被硬生生压缩成三分钟。

从宴会出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她学校的实验楼下,却被门卫大爷告知陆眠早几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这时候江沉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陆眠在哪。

但好像也不想就这么等着。

半个小时,他去了篮球场,去看了眼附中旁的芒果树,甚至回了趟外婆家。

他绞尽脑汁把能称得上是共同回忆的地方想了遍,才发现他们在一起待着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接到店老板电话时江沉开着车从外婆家出来,那边老板压低了声音问他上回带来的朋友是不是失恋了,对着海鲜面怎么都能吃出灵魂出窍的感觉。

去店里的路上江沉有些超速,好在还是及时赶到。

他推开老旧小店的木门。

暖黄色灯光扑面而来,将雨夜隔绝在外,随之而来的是她清冷湿润的眉眼。

江沉站在明暗的交界处,看着光影下漂亮到出尘的女孩,恍惚间回到了很久以前。

十八岁,他站在花洒下,水柱流遍全身,惨白伤口带起隐秘的痛意。

灰蓝色眼睛在他眼前时隐时现,江沉隔着温热的水流伸出手,只碰到了一片虚无。

四下无人的浴室,水声将所有遮掩,他张开嘴,却连叫她的名字却不敢。

那时候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实在太多,而陆眠看起来很贵。

所以即使是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也不敢轻易提及。

哪怕只是叫一声名字。

后来他长大了,如妈妈所愿,功成名就,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变得很少很少。

无数个夜晚,他坐在豪宅的高档沙发上,对面就是价值几百万的江景。

桌上的红酒是的合作的伙伴送的,据说是从法国某个酒庄空运而来,有价无市,玻璃杯折射出斑斓的光,他将有价无市的红酒丢在一边,在价值连城的酒杯里倒上零售价2块五毛的的冰可乐,兴致寥寥间间想起陆眠。

当很多东西都触手可得后,那个不可得,依然很贵。

惦记了这么多年,求而不得这么多年,到最后,就连江沉自己也很难说清那是什么感情。

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

他一生寡淡而无趣,但见到她的瞬间,寂静死板的山,竟也会因她的存在而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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