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掐伤我太熟悉了——这个先暂且不提,关键是凶手不愿意看到死者的眼睛。”
“用我外公的话说,这就说明,凶手很在乎死者,凶手至少认识死者……或者,凶手后悔了。”
燕筠青和元行冲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元行冲想了想,追问道:“那为什么不是怕死者的冤魂索命,才盖住眼睛的呢?”
祾歌和燕筠青齐齐一哽,两人在此时同时陷入了沉思。
祾歌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这个……我确实没想到。呃……多谢元伯父补充。”
他别开脸,摆摆手道:“跑题了跑题了,我们继续说回我的推测。一直到这里,我还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我命我一个会口技的书童,叫捧砚的,去诈她一诈。这才有了今晚这场好戏。”
元行冲赞许地笑道:“不愧是狄公的外孙,只是可惜了那两颗夜明珠了。”
用来假扮眼睛的祾歌提供的两颗夜明珠,方才被法雅打到地上,已然碎了。
祾歌倒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是必要的损失,没什么大不了。”
燕筠青举了下手:“那么,赵贺氏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儿子呢?”
元行冲回答道:“这要等明天的审讯结果了。”
燕筠青再次举手:“那法雅为什么会出家呢?”
元行冲再次回答:“据说是为了家中年迈的祖父母祈福。”
燕筠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第三次举手:“周公子好敏锐的观察力,是狄公教出来的吗?狄公平时还会教这个吗?”
祾歌有些口渴,可惜没有牛乳给他喝。他权衡过后,不情不愿地指使着符华章去倒水,答道:“会。”
燕筠青惊异起来:“狄公素有神断之名,看来公子颇得了他几分真传啊!”
她第四次举手:“所以,可以外传吗?我能学吗?”
这话说得祾歌一愣。
断案吗?
不,不是的。
狄仁杰对他,恩同再造,所谓的断案技巧,才占了多大点分量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起眼睛,看着燕筠青,轻声说:“也不能算是真传,只不过学了点皮毛而已。”
燕筠青不由得鼓掌:“厉害厉害。”
元行冲也道:“狄公之能,上天入地,只此一人。”
祾歌放下水杯,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答燕筠青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用心观察,把每一个事件都拆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砖块’,比如说笑,可以拆分成眉、眼、口、鼻四个部分;然后把每个对应的小动作归类;之后分析其根本原因;下次遇到同样小动作的时候拿出来对照并且反思;最后总结归纳。这样每天坚持,你也可以做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收集→分类→溯源→总结→应用→反思→改进,后几步循环往复,就这么简单。你也能做到的。”
燕筠青和元行冲同时陷入了呆滞。
燕筠青忍不住腹诽,“就这么简单”,“你也能做到的”,满满都是一股“只要把课本背完,你也能中状元”的碾压感。
不说别的,但就“把表情拆分成不同的小动作”这个部分,这就不是人能干的事好吗!
我考不中三元及第是因为我不想吗!
她表情僵硬地道完谢,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既然案子破了,那我能回去休息了嘛……”
元行冲道:“时间仓促,待明日回城,下官一定为公子好好接风洗尘。”
祾歌淡淡地撇了一眼备受打击的燕筠青,笑容和煦:“多谢,只是,燕姑娘是女子,身娇体弱,一路舟车劳顿,未免有些水土不服。到时候给她准备些清淡的东西吧,劳烦费心了。”
燕筠青脸上的笑容刚浮现出来,就直接凝固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在“舟车劳顿,水土不服”?
她杏眼圆睁,愤愤地去瞪祾歌,祾歌却自顾自地低下头喝水去了。
一旁看完了全部好戏符华章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尊雕像。
为了美食,拼了!燕筠青努力挤出笑容,道:“就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应该吃好点嘛!”
祾歌眼皮一抬,似笑非笑地堵她的嘴:“惜福以养生,作为医师,燕姑娘想必比我更懂。毕竟惜福养生这四个字还是燕姑娘教我的。”
燕筠青果断闭嘴,她还是要脸的。
这句话是前几天祾歌被她看着吃少油少盐的病号餐,吃到眼睛都发绿时她的托辞,现在被他拿出来反驳自己……燕筠青觉得自己两边脸都快被打肿了。
败者悻悻地在心中哀嚎自己的美食,胜者倒是不紧不慢喝完水,一挥衣袖,回去睡觉了。
燕王武辰,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