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天气有些凉意。
图书馆前面的小径,稀落地走着几个同学,全都向着饭堂的方向去。
田敏儿双手抱胸,在图书馆门口来回地踱步。她等了很久,甚至要失去耐性了,还不见杨离凡的踪影。
不一会儿,一阵嬉闹的声音从图书馆里面传来,三个男生勾搭着走出来,笑得东倒西歪。位于中间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田敏儿要找的杨离凡。
“喂!”她仿佛要将失去耐性的怨气发泄出来,连他的名字也没有叫。
男生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杨离凡抬头看了田敏儿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深沉。他傻里傻气地说:“敏儿,你来得正好,一起去吃饭吧,我介绍两个帅哥给你。”
其余二人用肘子推了他一下,惹得杨离凡哈哈大笑。
田敏儿对这个劣质的玩笑无动于衷,正儿八经地对他说:“我有事——”
“饿死人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既然你不去,那我们先走咯。”杨离凡摆摆手,扭头就走。
其实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只是在逃避……
像个懦夫一样逃避……
他闭上眼睛,祈祷自己能够逃得过今天。
然而,田敏儿那性子怎么可能饶了他?她今天要是不帮颜诺雪把话讲清楚,怕是要憋出病来了!
“站住!”她大声地吆喝道,“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小诺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简单的一句话就击中了他的软肋。
他猛然回头,一步一步紧迫她,追问:“小诺怎么了?她怎么了?!你说话!”
田敏儿就此打住,她总觉得多余的目光是一种负担。她向杨离凡身后的两位朋友使了个眼色。
他们识趣地离开了。“那……离凡,你们慢慢聊,我们俩先走了……”
看他们走远了,田敏儿如释重负,轻叹了一声:“跟我来吧。”
她将他领到的学校的“连心湖”边。
连心湖位于学校的正中央,从图书馆一侧的小径就可以穿过去。那是个幽静而浪漫的地方,湖水激灵清澈,漫着片片深绿色的荷叶,香气四溢,晚上很多情侣会来这里散步。
如今是用餐时间,连心湖边没有人。
杨离凡不见颜诺雪,心里沉得像铅。他着急地追问田敏儿:“小诺在哪里?她人呢?”
田敏儿倒也不避讳什么,直直地勾住他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来到这里,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刚刚是为了骗你过来才那么说的。”杨离凡愠怒,扭头就走,田敏儿提高了音调说,“田小刚不是小诺的男朋友,他是我哥,是我教小诺故意去气你的。”
杨离凡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也没说什么。
田敏儿壮着胆子问:“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小诺有多喜欢你。你老实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小诺,就一句话!”
“这怎么可能……”杨离凡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听了个笑话一样,“你不要说笑了……小诺怎么可能喜欢……我这种人……”
那笑容背后……
内心是那样的苍凉……
学痞子一般抵赖吧!
除此之外,他不能够承诺什么了。
田敏儿听了这样的回答,更是暴跳如雷。“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她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她就差‘我爱你’三个字没说出口了!”
他摇摇头,苦笑道:“敏儿,你别耍我了……”
他以为,否认就可以掩埋一切过去……
他以为,否认就可以麻痹所有心绪……
他没有想到!!!
他万万没有想到!!!
颜诺雪就现身在湖边小路的花丛中!
“如果,敏儿说的是真的呢?”她就这样一字一句,绝不含糊地说了出来,那一行清泪,几乎碎了他的心。
美丽的容颜,梨花带雨。
娇小的身躯,纤细得在风中飘摇。
杨离凡忘了,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记得,浑身像抽了力气一样的感觉。
他愣愣地看着颜诺雪,灵魂犹如在半空中飘荡,良久,才叹息般地说了两个字:“小诺……”
她双手叠放在胸前,祈祷般地说,“请你给我一个答案,可以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着热切的期盼。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指甲嵌到肉里面去了,仍不知觉。
痛是解药……
痛是出口……
彻彻底底地痛一次就好!
“对不起……”他垂下歉疚的眸子,婉拒了她。
颜诺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掩住了颤抖的唇。“我明白了,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她再也忍不住,转身跑了,眼泪像崩堤的河水一样,泛滥成灾。
“小诺!”田敏儿马上追了上去,临走前还啐了他一句,“你这个混蛋,算老娘看走眼了!哼!”
他是那样懦弱无能地立在原地。
看着那个伤心的背影……
他是个罪人!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怎么能够这样伤害弱小的她!
怎么能够!
他无力地扶着凭栏,放声痛哭。
他明明不想像女人一样哇哇大哭,可是,他如何能够释怀满腔的悲伤?!他又如何能够告诉她,他是那样地深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