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向着大门的方向跪下行礼。喜乐停下,院中便瞬间安静下来。 不多时,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 “众爱卿平身,今日大喜,不必拘礼。” 云清起身看向堂内,身着五爪金龙服的中年男子已经落座主位,他面上带着笑意,却也掩盖不了浑身散发的威严,这便是当今圣上——承安帝贺晋。 大瑜建朝到如今只有二十三年。 前朝皇帝奢靡浪费,苛捐杂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前朝末年,各地相继出现起义军,贺晋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股,他知人善用,吸引了一大批有识之士跟随,最终成功推翻前朝统治称帝。 承安帝今年已经五十一岁,太子因急病去世后,储君之位便一直空悬。 他膝下成年的皇子包括贺池在内有四位,分别是二皇子贺源、四皇子贺澜、六皇子贺泓和八皇子贺池。 因为没有立储,皇子们成年后也没有分封出去,而是都留在了京城建府。 云清目光迅速扫过站在皇帝身边的三个青年,视线在最边上的那位身上凝了一瞬,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来平视前方。 二皇子贺源,封号恒,苏贵妃之子,外祖是当朝宰相;六皇子贺泓,封号平,娴妃之子,外祖是开国郡公,两人家世相当,是储君之位的有力争夺人选。 而四皇子贺澜,封号晏,正是原书的主角攻。 “送入洞房——” 喜嬷嬷上前半步,小声提醒云清下一步该做什么,云清收拢思绪,目不斜视地随着嬷嬷往后院的喜房走去。 —— 因为皇上亲临,宾客们脸上五分的假笑立马掺上了十分的热情。 本以为这桩婚事是因为皇上厌弃了贺池,夺了他争储的资格,可现在看来,就连前头的几位王爷大婚皇上也没有亲自入府接受新人参拜,这瑞王的好日子,且还长着。 礼成之后,皇上起驾回宫。 众人恭送完皇上,又纷纷上前恭喜贺池。 恒王贺源看热闹不嫌事大,招呼几位兄弟和勋贵少爷们一起去闹洞房。 贺池讥笑道:“我竟不知二哥还有如此雅兴。” 贺源的眼里满是兴味,说出的话却冠冕堂皇,“你我兄弟一家,八弟成婚本王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贺池冷嗤一声,转身走向后院。 云清坐在喜床上,不由感慨成婚实在是个体力活。 头上的凤冠坠得他脖子酸疼,他刚抬手揉了揉脖子,便被嬷嬷提醒注意仪态。 屋里除了喜嬷嬷还侍立着两个水灵的丫鬟,一个娇媚,一个清纯,各有千秋,是苏婉儿拨给云清的陪嫁丫鬟。 两人看着云清的动作眼里露出鄙夷,如此不讲礼数,简直丢了云府的脸。今日大婚的排场她俩都看在眼里,瑞王不仅有权有势,而且年轻俊美,两人对云清又羡又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云清把两人的神情收在眼底,苏婉儿打的主意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送来的这两人几乎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实在是……有些蠢。 门外吵闹声渐近,云清放下手端正坐好。不多时门便被推开,一群年轻的公子热热闹闹地簇拥着贺池进了新房。 看清喜床上端坐的云清后,一群人却突然哑了声。 之前在外面看着便觉惊艳,此时在洞房暖黄的烛光下,大红的帐幔在云清的脸上映照出一片红霞,美得惊心动魄。 众人都见多识广,不少人家中甚至还有男宠,可云清做女子打扮,却美得没有一丝胭脂气,实在难得一见。 喜嬷嬷端着酒上前笑着对云清和贺池道:“王爷王妃,该喝合卺酒了。” 云清从托盘中取了酒杯,抬眼看着贺池。 两人手臂相交,距离瞬间拉近,云清终于得以看清贺池的眉眼,原书中没有具体描写他的外貌,没想到竟是这般出色。 陌生的气息萦绕鼻端,云清仰首饮尽了杯中酒液。 贺池冷着脸,垂着眼没有看云清的眼睛,他不喜胭脂香气,本能地屏住呼吸,却意料之外地只闻到一抹淡淡的冷香。 他抬眼一瞥,便看到了云清脖子上的那粒小痣。 本来藏在层叠的衣领中,因为仰头的动作才得以露出来,仿佛雪白宣纸上的一点墨痕,勾着人想去擦拭干净。 下一瞬云清便喝完酒低下头,所有的景色都藏回了衣领之中。贺池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放开了和云清挽在一起的手臂。 谢江知混在人群中,见礼数已全,喜气洋洋地念了一堆贺词,其余的勋贵子弟也跟着开口道贺。 说是闹洞房,但他们其实也就是跟来看看热闹,贺池这阎王在,谁敢闹他的洞房? 站在最前方的贺源清了清嗓子,笑着称赞道:“八弟真是有福气,听闻八弟妹才高八斗,日后八弟的孩子由弟妹教导,必定大有所为。” 贺源的长相大概是随了母亲,勉强称得上俊逸,却显得有些阴柔,虽带着笑意,但话中的恶意却分明。 贺池和云清皆是男子,若有孩子也只能是妾室所生,就算记在云清名下,也和正统的嫡子不同,之所以众人默认娶了男妻便无缘储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谢江知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瞬间沉下脸的贺池,生怕他暴起揍人,冷不防却听见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声。 “劳二哥费心,不敢称才高八斗,但王爷的孩子,我自然是会用心教导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和缓下来,众人愣了愣才看向云清,新婚之夜,新嫁娘按礼不能和外男说话,可云清是男子,似乎也说不上失礼。 贺源的眼神在云清脸上转了两圈,有些心痒地磨了磨后槽牙,还欲说些什么,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贺澜笑着开了口。 “既是新婚夜,我们兄弟不好过多打扰,四哥便祝八弟和八弟妹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