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主事的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官员们虽然都觉得荒唐,却迫于瑞王的淫威,不敢不从。 只是他们到底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当作是贺池和云清心血来潮之下弄出的把戏, 他们这些做属臣的,配合做戏便是。 他们在宁州这么多年, 对宁州的情况比谁都清楚, 宁州这情况, 换谁来都没办法, 他们就不信一个纨绔王爷和男王妃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静观其变就是了。 当日下午,无数书籍卷宗便被送进了王府, 堆满了主院的书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送来的卷宗简直是一团乱麻,光是把卷宗按照时间顺序整理排好就需要不少功夫。 贺池和云清都清楚, 这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 没有建立起威信, 再加上贺池的纨绔名声实在深入人心, 底下的官员们不相信他会亲力亲为, 便打算糊弄了事。 贺池脸色发沉, 云清却没有露出多为难的表情,他笑了笑, “没关系,我让阿舒过来帮忙整理一下就好, 不耽误看。” 说完便拿起一卷打开看了起来。 云清看书向来专注, 贺池没说话,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沉着脸蹲下身开始默默地整理卷宗。 云清很快便看完一卷,他展开书案上的宣纸,提笔把要点和疑点记在纸上,转身要去找下一卷时,才发现这一部分已经被整理好放在了他的手边。 云清看着认真整理卷宗的瑞王殿下,“王爷,这些事让阿舒来做便好。” 贺池拧着眉看他:“你的意思本王做得不好?” 云清失笑:“我哪敢?只是觉得王爷做这个大材小用罢了。” 贺池冷哼一声:“你别管了,这些事本王也需要有个大概的印象,总不能全都丢给你。” 云清便不再劝了,他应了声:“那就劳烦王爷了。”便回身坐回书案前,继续全神贯注地看卷宗。 贺池久违地又看到了云清“看书”的盛况,别人是看书,而他是翻书。 书页被翻得哗哗响,贺池终于忍不住蔓延开来困惑,问出了他从春猎第一次看到云清看书后就产生的疑问。 “翻这么快,能看清吗?” 云清从书册里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道:“当然能,难道王爷不能吗?” 贺池:“......” 本王确实不能,但本王觉得应该也没几个人能。 他倒是不会质疑云清,云清展现出来的智计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他若没有大量的阅读也不会在这么年轻时就有那么多积累,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才是正常的。 贺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本王让元福送些甜汤来,看了这么久,你也歇歇眼睛。” 说完便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出去叫人。 云清看着贺池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个时辰后,贺池将卷宗粗略整理完毕,起身到面盆架前洗手。 云清注意到他的动静,询问道:“王爷要出去?” 贺池点了点头:“去一趟宁州大营。” 云清笑了笑,特意选这前后不沾边的时辰,大营里的人怕是丝毫准备也无。 —— 宁州大营就在封宁城郊外,出了城门后骑马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若要将宁州发展起来,剿匪势在必行,不然就算粮食增产再多,经商贸易再繁荣,最后的成果也到不了百姓和官府手里,而是被这些土匪掠夺一空。 现在关于土匪的情报还在搜集中,暂时没法制定相应的策略,但是州军却是可以开始提前训练起来了。 贺池带着一队亲兵策马前往军营,却在大营门口便被拦下了。 贺池身后的侍卫喝道:“大胆!这是瑞王殿下,还不退下!” 守门的小兵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模样,闻言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认错。 贺池没有和他计较,略过他直接进了军营。 程家还在时,贺池去过程家军的营地,军营里纪律严明,井井有条,将士们精神焕发、威风凛凛,和眼前的宁州大营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营里,兵士们一身戎装穿得歪歪扭扭,吊儿郎当,放眼望去,除了在地里劳作的,剩下的有在对摔的、有在吹牛的,甚至还有在摇骰子的。 屯田养兵的模式自古都有,将士们一边种田一边训练,在解决兵营里粮草问题的同时也不会耽搁日常训练,却从来没有眼前这样的。 有人注意到了贺池一行,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宁州大营,擅闯大营是想找死吗?” 贺池脸色沉凝,身后的亲兵正要说话,右侧最大的营帐内跑出来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他一巴掌拍在出口呵斥贺池一行人的那兵士头上,然后才连忙跪下赔罪:“瑞王殿下,卑职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这边的事吸引了大营里其他将士的注意,此时见刘都尉都向来人下跪,又听了他口中所言,众人再傻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连忙跟着跪下行礼。 至于之前出言针对贺池的兵士,则是白着一张脸瘫跪在地上。 刘都尉心里暗暗叫苦,钱大人昨日便派人通知了他瑞王到了封宁的消息,让他做做样子,今日瑞王召集文官议事,他以为至少要到明天瑞王才会腾出空找他,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大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营地里静下来,右边的营帐传来的响动便十分清晰,贺池抬了抬下巴,便有亲兵会意领命而去,很快便从营帐中抓出一位女子,观其衣着打扮,应是花楼里的姑娘无误。 刘都尉狠狠刮了那女子一眼,明明让她藏好别弄出动静。 贺池冷笑一声:“招妓、饮酒、赌博……徐九,按《军中令》,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