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说的凉快地是县博物馆。别看这个贫困的小县城,却是个很著名的红色旅游地,是出现在历史课本上的县城。尤其文化馆翻修后,还增建了很气派的博物馆。高一的时候,她还被组织过来参加央视举办的文艺活动,后来便再也没有来过了。他像个导游一样开始带着阿媛边参观边讲解,从遵义会议开始讲起,虽然这些知识在近代史上都有讲过,但在博物馆里,有着等比例模拟当年的场景,远比死记硬背理解得深刻很多。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才慢悠悠往小院走去。之前的不愉快似乎也消散了,心情也好了起来。阿媛问王文远,“”哥,你估分了吗?感觉怎么样?”
王文远本来兴高采烈地给她讲历史故事,听到她的话,表情立马变了,苦着脸说:“真是怕啥来啥,这一路就怕你问这事。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哥很有可能要补习了。”
阿媛这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唐突,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便只能回了句:“不会的,这不成绩还没出来嘛。”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好闷声跟在他旁边亦步亦趋地走。
“阿媛,你呢?你应该考得不错吧?有没有想好报哪所大学呢?”王文远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问道。
“嗯,差不多吧!比预估地要好很多了。学校还没想好,不过我的首选城市是西安,毕竟十三朝古都嘛,有很多历史书上提到的名胜古迹、遗址在那边,还是想去看看。其次,离家也近点。我妈她不想我走远。”
“西安是个好地方!可以去看秦始皇陵兵马俑、阿房宫、未央宫、大明宫、登明城墙、观泾渭分明、赏灞桥飞雪、还可以华山论剑……”王文远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西安的结界,他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着有关那座城市的传奇故事。阿媛静静地听着,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决定。
后来成绩出来,王文远确实考得不理想。他们一起填报志愿,选来选去,最后他还是决定补习一年。阿媛选择了一所西安的学校报了上去。
因为表妹还没有放假,房子是租到7月中旬。小姨让她继续待着陪妹妹。我一边给妹妹做饭,一边等待录取通知书。因为王文远决定要再备考一年,房子也没有退。他经常会带着一些朋友过来在他的房间热闹非凡,而阿媛只是开着床头的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下折星星,紫色的星星,然后把它们装进玻璃瓶里。有几次他叫阿媛过去一起玩,认识一下他的朋友,但都被她拒绝了,阿媛害怕和那么多人,而且全部是男生待在一起。
但只要是王文远一个人的时候,阿媛便会去跑去他房间玩。记得第一次去他房间,真的被震撼到了,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满满当当塞着的全部是书,除了课本、试卷和复习材料,就是各种古今中外的书,还有挂满墙壁的毛笔字。他很喜欢钻研书法,即便高考那么紧张的日子,桌上还是会铺开笔墨纸砚,随时沉浸下来写字,或者看书。她甚至心里还开过他玩笑,但凡他把这些心思的一半放在考试上,也不见得再来一年吧。
有天晚上,王文远发消息说:“明天早上去东山看日出,要不要一起。”
阿媛愉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便出发了。沿着门口的那条路,一直向上爬,往后山走去,山脚下学校晨跑的号声此起彼伏,半山腰投射出来点点的灯光,映衬着头顶天空中稀稀落落的星星,显得格外的亮眼。那是她第一次站在县城的山顶看日出,没有了东山的遮挡,太阳像一团熊熊燃烧地火焰从很远很远的地平面喷涌而出,原本灰蒙蒙的大地瞬间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红光,大地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校园里上课铃声、山腰间女人互相叫喊着赶集的声音、狗叫声,伴着清晨北方独有地凉风,拂过她的脸颊,向远处奔跑而去。她闭着眼享受着这份清静,嘴角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
王文远转头看着她,不似阿媛的愉悦。他的情绪不是很高涨,看着阿媛的笑意,他也只是被传染了一般扯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但很快消失不见,他在心底里微微地叹息。他的朋友、同学、还有阿媛都要走了,要离开这个地方,去更大更美的地方,独自留下他一人面对接下来的一年。他多么希望大家的脚步能够走得慢一点,好让他不要落得太远。
阿媛睁开眼得时候,看见王文远正惆怅着看向远方,便假装逗他指着他看的方向问:“那条山脚下的公路是通向哪里的呀”
他看了眼阿媛手指的方向,神情恢复了正常,说:“顺着那些沟壑往前一直走,再翻过远处那座山,就是哥的家了。
阿媛看着他手指的方向,然后沿着反方向说:“好可惜,我家跟你正好相反。”
“你是不是马上也要回去了。”
阿媛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妹妹上大学后,我们还能继续保持联系吗?”
“当然可以啊!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发短信、打电话的。但为了不影响你备战,我可能不会主动打扰你。”
他笑着回说:“没事,你随便打扰。”
从山上下来后,阿媛把装满一瓶紫色星星的罐子送到他的房间说:“哥,紫色是我的幸运色,这个愿望星星送给你,这是我对你最好的祝福,希望你可以心想事成,金榜题名。”
“谢谢妹妹,等着,等我明年考上了就去西安找你。”
“好,我等你。”
自此,他们在那座小城分别。
多年以后,阿媛还依稀能记起那个小院,那天的日出,还有满天的星星。
“阿媛,想起来了吗?”
王文远喊她的声音突然将她从回忆里拉回现实,夜色中,她看着他的脸,光影投在上面,不太清晰,有一些微醺的缘故,她盯着他突然笑了:“哥,好怀念当年你带我看的那场日出啊。”
王文远满意地跟着笑了:“想看,今晚可以再带你看。”
“不不不”阿媛摇摇头,发现有些晕,连忙用手扶着脑袋,摆了摆手继续说到:“老了,潇洒不起来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公司赶进度。”
王文远看见她身体有些站不稳,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关心地问:“是不是头晕?”
阿媛借助他的力量,站稳,然后将胳膊从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