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情,甚至没有白眉毛长胡须。
他是一个正当青年的少年。
与王也分别后,我沿着公交车路线走到附近一个城镇,或许是毗邻武当山的缘故,这个镇子非常热闹,大大小小的商铺鳞次栉比地挤满了街道两边,我在这里找到一份发传单的工作。
这几年我做了数不清的零工,发传单自然不在话下,轻松地完成一天的活儿。
暮色温柔地笼罩着天空,小镇的人们吃完晚饭,纷纷往街上走。四处闲逛一番后,我决定在这条商业街的尽头开始我的蓝色小药丸生意。
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塑料布和一个小袋子,再去隔壁水果摊老板那儿借来一支笔,把字迹已经变淡的宣传标语描一遍,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水果摊老板诡异地瞄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平移过来,悄悄问我:“丫头,你这药……真有效?”
我捏起一粒放到他掌心里,笑道:“您今天先试试,有效果再给钱。”
水果老板纳下了小药丸:“我去哪儿找你?”
“我明天还在这儿。”
有客人来挑西瓜,老板冲我点点头,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招呼客人了。
西瓜垒在小皮卡的货箱里,老板敲敲这个,叩叩那个,精挑细选出一个苍翠欲滴的瓜,菜刀一扬,露出里面嫩红的沙瓤来,一阵清甜凉爽的气息顿时漫开,飘进我的眼睛和鼻子。
我默默念叨: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瓜,好走。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阵鸣笛声,混杂着喇叭扩大的人声,正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
“那边摆摊的!”
水果摊老板不愧是多年好手,将西瓜切块装袋受钱找零上车点火起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真是好不熟练!
我在街头摆摊多年,自然也有被城管追赶的经验,只是没有水果老板那么稔熟于心,等收拾好小药丸和塑料布装进背包,城管已经开车停在我面前了。
我扯起背包肩带就往小巷子跑,车上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城管来追。
这片区域的路线在白天发传单时我就记住了,再加上多年的跑路经验,甩掉两个疏于锻炼的城管不算麻烦。
在阴暗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身后的人早就没了踪影,我放慢了脚步,十分坦荡地从巷口走出去,谁知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臂膀,这膀子可不是一般的硬,疼得我眼冒金星。
“秋沱儿?”
“王也道长?”
我和王也面面相觑。
我以为不会再和他见面,谁知分别不到一天,就在这擦黑的街道重逢了。
他的肩上挂着一个开口帆布袋,里头装了好些盐,乱糟糟地码在一块儿。
王也察觉到我的目光,解释道:“我一回山师兄们就打发我下来买盐,还说这边便宜些,让我来这儿买。你呢?”
他的眼睛真好看,像一片黄昏时分的海。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卖些小东西,被城管追到这里来了。”
“哈哈,你业务挺熟练呀,都没让他们给追着。”
我干巴巴地附和了几声,仍旧觉得脑门有些晕乎乎的,这才想起今天除了那个锅盔好像没吃别的东西。
王也突然问:“你晚上去哪儿?”
“唔,公园吧,下午的时候去试了试那边的长椅,挺舒服的。”
王也咋舌,吞吞吐吐地重复我的话:“你就、就睡公园长椅呀?”
我稀松平常地点头:“对啊。”
“不怕么?”
“以前怕,现在习惯了。长椅比桥洞睡着舒服,还能看星星。”
“哈哈,是嘛,有机会我也试试。”王也说。
我立刻劝他放弃这个念头:“道长你细皮嫩肉的,特别招蚊子,别去。”
王也:“要不你也别去了,这附近有挺多旅馆,我带你去找个靠谱的?”
我囊中羞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同样两袖清风的王道长大约能体会这种感觉,于是不再劝我,上公交车前一再叮嘱我注意安全,如果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他又猛然想起我没有手机,十分无可奈何地捂住额头,退而求其次问我有没有纸笔。
“喏。”我把水果摊老板的油性笔递给他。
“嚯,这么粗啊。”他笑着接过。
站在公交车的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也面色尴尬地呛了两声,赶紧举起笔,展示给路人看,“这个,我说的是这个哈。”
我不太明白他们的互动,接着在背包里找纸,塑料布写不上,广告牌写满了,结果一无所获。
“没找着纸?”
“嗯。”我翻过手背放到他面前,建议道,“写这上面吧,等有纸了誊上去。”
王也似乎很为难,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轻轻地扶住我的指尖,拿起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号码。
“得嘞。”
大功告成,王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夏天的黄昏长得没有尽头,我失神地看着手背上微微泛光的数字,轻声问:“王道长,你对每个人都这么挂心吗?”
他被我问得一愣,朗声笑道:“你不是请我吃了锅盔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也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是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人。
“谢谢。”
王也上了回武当的车,我站在公交站台上看他。
车窗像一个裱框,温热的晚风吹进画里,把画中人的发丝拂起,在留白处勾勒出一个令人心动的弧度。
后来王也说我这是对他一见钟情,其实不是的,我这是见色起意。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没有找张长椅凑合,而是去了一家旅馆住下,结果洗澡时不小心把手背上的数字洗掉了,心里有些难过,费劲巴拉地辨认了半天也认不出那串数字的本来面目,只好闷头闷脑地埋进被窝睡觉了。
我本想去武当山找他聊聊天,然后就离开十堰去武汉看看,但两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