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怕要早些醒才好。
舟行渊看向屏风后那个小小的人影,转动掌间的核桃。
眼前媒人正与林家的父母商讨,如何办个妥帖的婚礼。
“纪无行”不需要说话,只要不时点个头就好,正顺了舟行渊的心意,他需要一点时间,计算着怎么带官鸢逃出去。
这同心之术,舟行渊还是第一次用,没想到这么成功。他想起小时候,那个劝他修行的老道,不由心躁了些。
遇到官鸢后,舟行渊性情起伏愈发的不稳,越来越贴近他原本的模样,像是她点燃了他,让他从活死人的样子转生了过来。
舟行渊一愣神,手心的核桃掉了下来。
“纪公子,可有什么异议?”林家父亲看了过来,打量着他的神色。
旁边手脚麻利的仆人,捡起核桃擦了擦递到“纪无行”手里。
“无事。”
“纪无行”摇摇头,示意人继续。
林家父母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还是接着与媒婆说了下去。
纪家是他们千挑万选最满意的。
纪家实力雄厚于林父官场有利,纪家公子又是独苗,自家女儿嫁过去无需沾染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只是传言纪公子本人冷了些,倒也无伤大雅。
林家父母对此,非常满意。
唯一有些棘手的是林图南那竹马---季清风。
*
官鸢在后面坐着实在是无聊,空空听些嫁娶之事,憋的慌。
只是一想落地,脚下就隐隐作痛,四周仆人又盯的紧,她少一动弹,便有人上来提醒这提醒那。
不是说小姐注意姿态,就是说小姐不能乱跑。
官鸢连走神都要被说上两句。
官鸢从小在家就是放养,从未被什么束缚过,更别提所谓三从四德,伦理纲常,官鸢偏是照着自己的性子长,家中人也是由着她。家里面其他人,与其说是下人,更多的像是朋友。
官鸢自由惯了,被丢在这,实在是浑身难受。
“那且先这么定着?纪公子你看如何?”
“纪无行”闷声应了一下。
官鸢正庆幸,又想找个什么时间与舟行渊碰头,问这儿的事,就听到那纪公子一声。
“尚有一事,我想见见林小姐。”
林父像是没想到纪无行会提出这般要求,顿了一下试探说到。
“这,怕是不合礼数…”
“倘若不便,这婚约便作罢。”
这可急坏了一旁媒人,连忙就要劝到,林父定了定心神,不顾林母的劝阻说到。
“那这样吧,三日后,聘礼上门纪公子可一同前来。”
“纪无行”点了点头,行礼致谢。
官鸢在屏风后乐开了花,两全其美。
可惜官鸢还没开心多久,就被人抬回了院子。
*
屋里官鸢瞧着一桌子的绣花女工,无从下手。
一旁的绣娘看见官鸢这副样子,顿了顿,说到。
“小姐,这嫁衣和绣花鞋都是要小姐亲手缝制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官鸢实在绣的太丑,拿不出手。
官鸢正想着怎么打哈哈过去,手指突然闷痛,像是被铁锤猛砸,官鸢一时没控制住,眼角飙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绣娘以为自己话戳痛了官鸢,连忙请辞退下,心中疑惑,按说这林姑娘的绣技本在淮南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今儿怎么…
四周没了人,官鸢难得清净会儿。
官鸢看自己右手的手指,抹上了一层薄红。
那褐红的印记,竟然会追到这副身体上来吗?官鸢愈发感到事态紧急,可此地处处受制,竟像是个活活针对她的圈套。
官鸢撑着身子走到小院里,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
“难得清净。”官鸢瞧着面前的桃树,悄声说到。
“什么清不清净的?”官鸢瞧见院墙上翻下一人,朝着她走来。
那人顶着秦止的面孔。
“秦止?你怎么在这。”官鸢坐在小椅上问道。
“什么秦止?幺幺背着我又去结识别的郎君了吗?”秦止眉眼弯弯凑了过来,似乎还有些醋意。
不像演的。
季清风。一个名字突然从官鸢脑海里蹦出来。
“季清风,你怎么才来。”官鸢忽像是被人操控,没来由的说出一句。
眼泪像是决了堤,都为面前人而流。
像是心心念念,苦思不得,拼尽全力,才争得一回首。
“季清风”见官鸢哭了,手忙脚乱扯起衣袖就要为官鸢楷泪。
官鸢别过头,错开秦止的手。
她无法坦然接受,这个跟秦止面貌一样的人的示好。
“季清风”瞧见官鸢这副模样,隔着衣袖握住官鸢的手。
“幺幺,你信我,我已经让我们家与那纪无行去谈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定要娶你。”
官鸢张口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让我在这个梦里,多呆一会儿吧。
脑海里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官鸢大脑放空一会儿,像被植入了一段潜意识,莫名认可了眼前的“季清风”,胸口还涌动着一股不明的情愫。
像是思念,却更痛一些。
“林图南”点点头,看着季清风。
虽然不知为何眼前人顶着秦止的面孔,但并不讨厌。
“惯是你最爱哄人。”
“林图南”开口说到,眼神眉目间多了些温婉的气质,仿佛那个知书达理,恪守己训的林大小姐又回来了。
季清风终于在眼前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放下心来,摸了摸“林图南”的头。
“林图南”愣住像是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贪恋着季清风的温度,可恪守的礼教深入骨髓控制着她不肯多迈出一步。
“脚还没好吗?”季清风蹲下看着林图南渗出血迹的绷带。
“林图南”下意识缩回脚,低下头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