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官鸢刚还在城墙上,下一秒便被绑到了这庙堂前。城外烽火连天,兵刃相接,城内流民四窜,哭嚎连天。
唯独这林府举行着这不合时宜的新婚。
官鸢站在城墙上最后一眼,隐约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向敌军,那人回过头来,瞧见城墙上一袭嫁衣的她,一时不防被人劈下马来。
官鸢看的真切,那是秦止,或者说是仍然顶着秦止面孔季清风。
将军城外身死,闺中歌舞未歇。
官鸢顶着这厚重的几乎压着人喘不过气来的盖头,被人生生摁住,跪倒在地。
官鸢脸贴着地,勉强从盖头的缝隙里瞧见一束白发,心下定了半分,悄声问道。
“是你吗?舟行渊。”
“是我。”
官鸢眼角亮了亮,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能躲开这禁锢吗?”
一只小兔从官鸢怀里挑落,蹦到舟行渊怀里消失不见。
“不能。”
舟行渊松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
他好像很重视那只兔子,官鸢暗暗想到。
“我刚刚看到了林图南与季清风,但是他们好像与我们不在一个时空,被隔开了。”
“梦分裂了,一部分走向新的可能,一部分顶替旧人重蹈覆辙。”
“你没发现,你的脸,复原了吗?”
*
“二拜高堂!”
官鸢与舟行渊又被猛的拽起,一步一步推着走向空无一人的座椅。
官鸢刚想开口,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发不出一丝一豪,声音像是被这血红的盖头吞吃入肚。
“要阻止拜堂,三声之后,便是死期。”
舟行渊的声音似乎虚弱了些,官鸢低头瞧见地上一摊血迹。
官鸢试着逃脱桎梏,却又被生生按下,磕头行礼。
耳旁似乎传来讥笑之声,本消散的黑雾,渗进了盖头,官鸢似乎能看到它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
像是在看着一块期待已久的美食。
“夫妻…”
拜堂声起,二人被脱离地面,面面相对。
官鸢想起林图南给自己的香囊,拼尽全力拽动腰间红绸,一只银铃滚落出来。
无风自动,绕着礼堂转了一圈,滚到高堂坐前。
铃声作响,官鸢听到两声野兽的嘶吼,面前黑雾不舍的探出头去,对付那铃铛。
官鸢拔下发簪,斩断二人之间红绸。
舟行渊一愣,伸手去掀官鸢的盖头,官鸢侧身一躲,反手一挑,将那盖头抖落下来,踩在脚下。
“凭这,想要困住你官奶奶我?”
官鸢卸下风冠,取簪向前,直刺那黑雾,舟行渊取出白玉骨伞,辅助官鸢。
周围传来阵阵讥笑,仿佛一群看不见的人,正在围观这场盛大的闹剧。
笑声像是利刃,一刀一刀割在官鸢身上。
官鸢被迫退下,转头对舟行渊说。
“得想个办法,最恐怖的怕不是那两人形的黑雾…”
“而是这些看不见的敌人。”
舟行渊环顾四周,应声回道。
一股强大的威压朝二人袭来,官舟两人被迫下跪,周遭声浪更近,二人被重重包围。
“赌一把吗?”官鸢嘴角一扬,低声说到。
“正合心意。”舟行渊应声而答。
*
“季清风”猛然回头,一股莫名的心悸,令他无法正面/杀/敌。
“季清风”回头望向城门,转手长剑直刺向敌人咽喉。
他好像忘了什么,“季清风”瞧见自己一手的血,脸上还有刚刚敌人鲜血残留的余温。
不能忘记的重要的事情。
“季清风”环顾四周战况,一咬牙,调转马头,朝着城内冲去。
这都是假的,他不是季清风。
*
官鸢忽然调转身子,直面舟行渊,那盖头像是有魂灵之物,径直飞到官鸢头上,腰间红绸再度相联。
“夫妻对拜!”
官鸢身子被强压着摁了下去,隐隐约约闻到一丝血腥味,腰间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嫁衣像是皮肤黏在她身体上,不断往内钻去,五脏六腑冰刺似的寒凉,那些金银珠宝成了扎向身体的利刃,划开皮肉,流出鲜血,再被这鲜红的嫁衣饮尽,提供往内渗透的契机。
那红色盖头发出哭一般的狞笑,一点点不断收紧,像是在玩弄它的猎物,每次虚情假意的给官鸢留出喘息的空挡,可下一秒迎接她的便是更猛烈的袭击。
“有意思。”
官鸢嘴里吐出几字,像是激怒了这些食人血肉的怪物。一支手指粗细的金簪直朝官鸢喉间刺来。
官鸢几乎忍着断臂之痛,抬手将那金簪截下,一点一点往下挪动,估量着力度,从胸口往下,划出一条长痕。
一次不成,那就两次。
官鸢加大力度,向下刺去。可那嫁衣已然化作她一层外皮,官鸢此番无异于剥皮之痛。
终于,官鸢隐约感到胸口一松,挣扎着从裂口挤出左手,双手用力拔住那豁口两端,往外撤去。
“住手!”
“这嫁衣已经附在你身,成为一层皮,你这样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的皮给剥了下来!”
舟行渊的声音,犹如魔咒刺入官鸢双耳。
官鸢双手力道微微松了些,那嫁衣似乎有所感知,黏合的进度稍慢了下来。
“假的,舟行渊不会那么说,他只会任我抽经剥骨,享灼烤之痛。”
官鸢咧嘴笑了笑,温声说到。
“自古女子嫁娶,作她人新妇,就如剔骨换皮,夫家要温良,公婆要谦顺,外要有礼,内要持家,可不就是一层脱不掉的衣裳。”
“稍有不慎,便是侮指谩骂,就是讥笑嘲讽,好上些就是冷落亏待。若是女子一错未有,年老色衰,无儿防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