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二心,公婆病养便成了她最大的风险。”
“她不可以反抗,不可以挣扎,甚至不允许哭泣,直到被同化成一具披着红嫁衣的行尸走肉的皮囊,才合了众人的意。”
官鸢低头冷笑两声,用力一点点撕去那嫁衣的外皮。
“她不能做一分一毫的自己,只得全心全意成为一个完美的妻子、母亲以及婆婆。”
“你说她还有没有退路可走?”
官鸢外层嫁衣已撕去大半,剩下一些半死不活的吊在身上,像是残喘的欲坠的花叶。
“你说她活着,可曾后悔。”
官鸢仰天大笑,生生撕去那扼她头脑咽喉的盖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感受着久违的“曾经”。
“她明明有千万种可能,千万种选择,千万条道路,却偏偏千万次走上了同一条宽阔又逼仄的路上,阔其千万人共往,逼其无路可退。”
“说好的孝贤,不过一个女子死了千百遍。”
官鸢笑着撕去左脚限制活动的裙摆。
“你们借口可太多了,妻子的母亲的女子的责任,温良的顺从的恭孝的规训,那条让人痛苦,让人甘愿牺牲,就往她身上套用那条,那条让她失去自由,甘成傀儡,围着夫君,孩子,家庭打转那就是好的规矩,好的准则。”
“毁掉一个女人,不废吹灰之力。”
“那就是让她成为最完美的妻子。”
官鸢撕破禁锢跑跳的右脚上的嫁衣。
“可惜啊,你也没曾想吧。”
“披上嫁衣的完美人偶,也能生出自己的魂灵。”
“她们有了思想,有了自我。”
“你们再也,困不住她的身子,堵不上她的嘴!”
“来,试试看吗?”
官鸢笑着调转金簪尖刺,推开身旁瞧不见的鬼魅般无孔不入的存在,直朝高堂坐上人形黑雾而去。
“可惜,女子亦有力量。”
官鸢用金簪将那黑雾活活撕开,任由它叫喊未曾发出一声,便被撕成两半。
官鸢擦了擦手,朝着仍被裹着人形粽子的舟行渊走去。
“我救了一次,咱们扯平了。”
话音刚,眼前红色一团骤然缩小,里面蹦出来只白兔。
那兔子比上次又大了不少,晃晃耳朵,跳到官鸢手上,蹭了蹭,安心的打起了盹。
官鸢微微笑出了声,揉揉它胖大柔软的耳朵,说到。
“也就你活的最好。”
官鸢看到这兔子,便猜到舟行渊大抵无恙,着手看起眼前的困境。
官鸢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婚堂,忽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跟我走!官鸢。”
秦止骑马闯入婚堂,一把将官渊拦腰抱起放在身前。
“你怎么来了?”
秦止一边控马开路,一边俯下身子在官鸢耳边说到。
“来救我的,心上人。”
“我不需要你救。”官鸢手肘往后一戳,示意秦止安心看路。
秦止笑了笑,说到。
“我知道,你总有办法。”
“你很厉害,官鸢小姐。”
秦止在官鸢耳尖落下一吻,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如此肆意。
官鸢无奈叹口气,问道。
“你准备去哪?”
“没有目的地,走哪算哪,能逃多远,算多远。”
官鸢捕捉到那个逃字,回头一看。
一群骷巃似的人骑马在后面死命的追,两旁原本安安静静的死尸,晃悠悠从地上爬起,伸手去捉马腿,一步一步跟了上来。
再后,便是弥天的大火。
官鸢吞了屯口水,闭上眼自我哄骗两秒,又回头看了一眼,光速转过头来,不是假的。
秦止察觉到她的举动,笑了笑。
“别怕,前面总有路。”
官鸢隐隐约约看见城墙的影子,指了指前面不远问道。
“要是,没路了呢?”
“那我们就,一同赴死。做一对亡命鸳鸯。”
官鸢忍无可忍,一把拽停飞奔的马,转身跳下,随意捡起路边的长刀,对着那呲牙咧嘴的活尸就是两下。
官鸢提刀回头,背后是活尸遍地,满城烽火,火光中她朝他投去一笑,说到。
“我能带你活下来,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