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的事。
哥哥让你问的?
王迈。她瞧着那脸,心头再一次响起他的名字。那段记忆凝固了,成为时间里的刻度,记录她曾经落魄,有求于人时的甘愿忍受。
可如今自己是王后了。失去一些,得到一些,她没有贪心到认为所有一切自己都要有。
咱们许多年没见了,王大人。
王迈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的威严,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有她那样的威严。而王迈的模样,竟让嘉柔觉得好笑,起了兴致要逗弄他一番。
快十年,快十年了。他的语气克制,用词谨慎,不掉位居人臣的本分。
陛下听闻传言,很是担心。
他很好的履行着自己的指责,为自己带来了哥哥的嘱托与关注。嘉柔想,斜眼回去看着站在一旁的侍书,目光收回时落在手腕上带着的一指宽、嵌宝石金手镯上。
她装作不懂的样子,故意将声线压低,显出有些生气的样子问:什么传言?你们关心本宫和王上什么?
王迈慌乱的在脑海里找寻合适的应答之语。嘉柔很满意自己看见的。
放手试一试万人之上的益处、美处。她想。
嫂嫂!什么人还要嫂嫂亲自陪?啊,是那边的人啊?
是六朵。
同津浩关系缓和后嘉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诏让六朵回来。六朵的声音重又在这宫苑里响起时嘉柔才惊觉之前他不在的日子,王廷是多么的沉闷。
嘉柔招招手让六朵到自己跟前来。
他是故意闯进来,想给王迈一个下马威,嘉柔都明白,但并不责怪他无理。
这是陈国的王大人,这是王上的。
那边皇帝派你来做什么?
六朵打断了她的话,盯着王迈,态度嚣张。
王迈堆了一堆笑在脸上,显出很怕说错话惹对面人生气的窘迫。
这是咱们北郡的王后。说着脸上露出一种过分自信的模样。
眼前的局面嘉柔乐意陪六朵玩。不说话,让这煎熬的时间对王迈来说足够长。
六朵对自己好,尊重,王廷里无人不知。
在神山呆了大半年,接到王廷文书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连问了来使几遍:真的,诏书是王后下的。是王后,不是王上。
是王后亲述的。
这么说,王后原谅我了?不,她不会原谅我的,她要一辈子恨我才好。
他那时露出精神受巨大刺激难以自已的神情,整张脸都扭曲了。
从神山下来,六朵没有直接回家,弃马于王都外,徒步走到王廷再次向王后请罪。
你是北郡的王后。记得津浩这样提醒过,自己的身份在六朵的态度里回荡。
王爷实在是实心的孩子,我以前总觉得他有什么私心,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尊敬王后。侍书说出自己的理解。
嘉柔没有说话,保持沉默,她很怀疑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侍书能不能听懂:六朵心中,值得尊敬的是北郡,是北郡王后,从来不是自己。
六朵回王都十多天后,她才在花园里第一次召见六朵。
此时春天快结束,初夏的太阳还尚未完全发挥威力。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抓紧时机长高长大,忽然间就不再是春天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了,舒畅的朝远处朝高处延展着,争先恐后的掠夺着空间。
北郡初夏是她最爱的季节,一日高过一日的草,一日绿过一日的叶,一朵接一朵开的花上,眼前是未来的无限种可能。
从神山回来的六朵,性子比以前沉稳了。嘉柔想问他的话很多,但想起作为王后,十分婆妈的话,就没有必要开口。
她更像一个王后了。六朵回来后的感觉。自己期待的北郡的王后,不,远超过自己的期待的王后:雍容华贵的气度,端庄典雅不可欺的威严,这位王后,是北郡草原上最明亮的月亮。
你笑什么?
他扬起头,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发出了笑声。
王后没有消沉下去。
你说什么。她明明听见了,下意识还是有这么一问。
王后没有消沉下去。我在神山时一直很担心。
你不当心自己的前程,只担心这个?
王后您和王上还会有孩子的。他没有回答嘉柔的问题,转而说:至于珠儿,王后不必将珠儿放在心上。她本是个奴才,一个奴才自然不能跟咱们相提并论。我向您保证,王上非常清楚的知道这点。
只有您,像您这样尊贵的人,才配做北郡的王后。
尊贵?
您母亲是运城公主,上一任运城王的嫡女,现任运城王的亲妹妹,运城王是您的亲舅舅;您父亲,是陈国上一任国主,您哥哥...
她听着六朵用亢奋的语气讲述自己的出生。日光描绘着六朵脸的轮廓,照应着他的态度,或许也是津浩的态度。此时此刻,这个自己呆了快十年的地方,依旧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脚下如地毯般的草甸子,远处起伏的青山,头顶的一轮太阳,同自己正谈话的人,都来自己的梦,一个关于王后的梦,反复做着,真真假假的。
六朵被安排接待王迈,展现北郡富庶和强大的机会。他脸上笑得开花似的。
那日他带王迈参观马场回来,嘉柔正在花园里侍弄花草,穿着宽大拖地的彩色衣裳,头发披着,用宝石串压着。这是北郡打扮。六朵扬声喊她嫂嫂,她寻声侧过脸。
“回来啦”
她越过六朵,微笑着向王迈问好。
王迈向她行礼,说:向王后请安。
她很好的融入北郡的一切,言谈举止是北郡宫廷的奢侈和高傲,就像她头发上一颗颗拇指大小的各色宝石一样,与陈国的含蓄内敛完全不同。
俨然另外一个人。王迈想,不是当初与自己合谋的嘉柔公主;反而自己的妻子,媺柔,更有当时他看中的,嘉柔的温柔和体谅。
连日为陈国来使举办的宴请,六朵好不容易才有空回家休息。
初夏北郡的夜晚仍透着凉意,但六朵房间里很暖和。他穿着薄薄的衣裳,弯着腰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