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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 1)

黑云密布,雷光千道。

一个瘦削的身影跪在刀山上,脱力的四肢任由铁链牵扯住,无力地垂着头。

远处传来威严的女声,随雷声一起,她道:“伯玄,你可知错?”

那男人被酷刑折磨得精疲力尽,却还是抬起头来,露出那双鲜血淋漓不能视物的眼。

哑声应她:“娘娘,臣不知错在何处。”

霎时,雷光自九天而下,直击这位不知悔改的罪人。

“你身为鬼将,斩杀恶鬼,得道改族,却不思进取不得升仙,这是其一。放纵恶鬼无所作为,这是其二。身为幽冥,不跪归尘不跪不周,知错不改,是为其三。”

“这并非臣之过!”

后土震怒,却不言语,只捏了个决,便有千剑万剑朝伯玄刺去。

伯玄再耐不住痛苦,哀嚎惨叫。

那位天边的幽冥之神听见了这苦痛的声音心情大好,笑如灿花。

伯玄侧耳听见山脚下似有哭嚎,是熟悉的声音,轻启干裂渗血的嘴唇,“臣愿酷刑愿身死,但求不要连坐我那两个可怜的徒儿。”

后土居高临下,俯视着远处山脚下早已伤得不成样子的女孩,目光威严,如降神罚。

那女孩却不怕她,狠狠地回以直视。

娘娘似乎对她的举动感到惊讶,轻轻抬手,手杖所落之处,山崩地裂。

“低贱幽冥,岂敢视神?”

这声音不似天边来,倒像是贴着脸耳语警告,叫人不由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碎石滚滚落下,砸在祝璃身上,右手五指尽成泥酱,双腿也早已不知被砸飞何处。

“阿璃?是你吗?”

伯玄那双眼一齐渗出血与泪,双耳除了碎石坠地的巨响,山下的动静全然听不真切,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他忽而痛哭狂笑,仰天嘶吼道:“臣不知错在何处啊!”

遥在天边的黑云拢聚处,似乎有什么人凑近后土娘娘轻声说了什么。

只刹那,天朗气清。

风静息止时,伯玄与后土已不知去处,唯留祝璃那残躯趴在泥土上,奄奄一息。

祝璃被喉中鲜血呛醒,再睁眼时只见一双洁白的云纹靴子停在自己面前,抬眸瞧去,男人皮肤白净,头戴帷帽,撑着一把青伞弯下腰来为她避光。

“师姐,我们回家吧。”

祝璃看着他的眼睛哂笑道:“谢思行,你可真真是洁净无瑕啊。”

他并不在意她的讽刺,只是听她直呼自己的名字,而非唤他师弟时竟觉得难以喘息。

他面不改色,从袖中拿出一缕轻纱裹在她身上,也不顾祝璃的黑脸,硬将人抱进马车,驾马而去。

回程路上,谢思行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师姐方才的话,手不自觉地颤抖,思绪如麻。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不断收紧,骨节分明。因着手上沾染了祝璃的血,此刻也染了手中攥紧的缰绳。

洁净无瑕吗?怕是在来时路上这双手就再也不干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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