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俩眼皮都不敢掀一下,闻言赶忙低头出了屋。
其他宫人眼见这二位都被赶了出去,谁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计陆续轻手轻脚全部快速走出。
没了打扇的宫人,炽热的风从四面八方透过来,不多会儿就燥热难耐。明贵妃愈发暴躁,挥手把桌上瓷器挥到地上,咬牙想要怒吼又硬生生忍住。
她也不知道那装了玉扳指的兰花纹金丝檀木盒为甚不见了。明明东西好好收在库房,明明东西放在了她心爱之物的那个架子上,前一晚查看时还有,今儿一早便没了踪影。
玉扳指是她第一次随着爹爹拜见皇上时,皇上从自个儿手上摘下来塞入她掌心的,算是定情之物。
她虽不稀罕那东西,可它实在好用。入宫后,不管她和皇上之间有什么大小冲突,但凡皇上对她有一点点的不悦时,只要她拿出这个玉扳指,皇上都会怒气立消瞬间变得温情。
这么好用的一个东西,明明仔细收在库房了,怎的就没了!明贵妃越想越气,拎着裙摆冲到库房打算亲自一看究竟。
坤华宫足足关闭宫门三个时辰,其间只有十五个力大的太监与嬷嬷出来过。他们是奉命去搜寻太监所和宫女所的。因有人说,许是有粗使的宫人把东西偷了藏到住处也说不定,自然那边也不能落下。
院中气氛极度紧张。除去苹嫔的偏殿有东宫宫人把守不可能藏着那物之外,就连舒贵人和万答应的偏殿都被逃过被搜的命运。
当那些人冲到院子里翻查时,舒贵人摇着团扇躲了出来,环视一圈后婷婷袅袅去寻万答应,忍不住抱怨:“如果龚嬷嬷没走就好了!倘若她在,定能让贵妃娘娘稳住,不至于这般杂乱。”
龚嬷嬷原是明贵妃母亲的陪嫁,后来嫁人生的儿子只比明贵妃大半年,又来做了明贵妃的乳母。不知有过什么大功,被龚相赐了龚姓,跟着明贵妃一同入宫来照顾她起居。
万答应低着头嗫喏不敢言。
舒贵人嗤笑了声转回自己屋子。
这事儿耗到了下午方才停歇,还是皇上听说了此事后又赐了个新的玉扳指给明贵妃,方才安抚好。
不过经此一遭方峦进倒是有了极好的灵感。
几个时辰的搜查下来,坤华宫好些个人的屋里都搜出来了从库房中偷偷拿取的东西。那些管事太监和嬷嬷们就罢了,即便有些好物,只要不是那玉扳指就没人敢说什么,明贵妃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多管。
但是其他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特别是太监所和宫女所那些藏有好物又没什么地位的粗使宫人,更是成为了被处罚的重点。
其中就包括灵云。她一个扫地的小宫女,居然枕头里面缝了三根赤金簪子,且这几物显然出自内务府,奇也不奇?
方峦进看明贵妃十分疲惫,趁着坤华宫宫门重启之时,主动揽下了审问和处置这些的苦差:“盗窃御赐之物乃是重罪。娘娘若不嫌弃,不如把审问他们的任务交给臣便可。”
若仅一个两个的,明贵妃可能还亲自去审。现下出来一二十个,且偷拿的都是她看不上的那些,她只急着摆脱,顺势道:“那就劳烦方大人了。”
方峦进心下盘算,想到灵云,暗道查出他们偷拿之物又不急于一时,先解了破案的燃眉之急,于是笑道:“娘娘太过客气了,此乃臣的本分。”
明贵妃今日经历过大起大落,实在懒得和这人多念叨,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夏日炎炎。古朴的院内有了遮天大树的遮蔽,倒是十分清凉。院中修竹密布,将周遭的嘈杂隔离在外更添静谧。
东宫的宫人们各司其职,脚步匆匆穿梭于院中各处,来来回回间偶尔低声细语,虽没有过多的言辞却把每一件事做得妥帖完善。
对于石桌旁的“客人”,只有一个小太监时常照顾着,端茶递水还奉上吃食。其余人对他视而不见仿佛院中没有这个人似的,各自忙碌着手头的活计。
午思端坐院中喝茶,对于旁人的视而不见,她乐得逍遥自在。察觉到这次没有了那不知凡几的藏在暗处的死士盯梢,心情顿时放松许多,品茶时光变得惬意起来,时间好似也过得比平时要快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简单吃过午膳后,有位嬷嬷脚步匆匆而来:“请问您可是午公公?”
午思赶忙起身:“回嬷嬷,正是小的。”
那位嬷嬷对他十分恭敬,半弯着身:“殿下说方大人现下可以离开坤华宫了,您若想去寻他,尽可以去。”
午思心下讶然。太子居然丝毫都没为难她也没问她半句话,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走了。而且还没让梁玉跟着监督。她边走边思忖,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又暗想那东西能在坤华宫主殿的库房不翼而飞,除了这院子的那位主子外谁还能有如此通天本事与龚家对峙?
临离开东宫宫门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一直紧闭的主屋窗户。看它始终纹丝不动,暗叹许是自己多心了,微笑而去。
行至东宫外的小径,依然不见梁玉出现。午思打量周遭不见丝毫人影,正想着要不然等他一等,毕竟来时说好了也要一同离开。
谁知旁边骤然响起一声轻笑后从转角处走出个高大身影来。他穿着玄青右衽交领缂丝直裰,戴紫金五蝠绕珠冠,端的是挺拔卓然气度无双。
四目相对。午思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他,一时哑然,缓了片刻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的见过傅大人。”说着就要打千儿。
浓烈的阳光下,小太监微微躬身时露出白皙脖颈,举手投足间手腕纤细莹白,瘦瘦弱弱得让人心疼。
傅青霖抬手实打实地扶了她一把,眼看着她迅速逃离闪身避到一旁躬身而立,不由得垂眸望了望空落落的右手,声音发堵:“私下里不必如此多礼。”
听着她的讷讷辩解,他无奈笑笑,左手伸出把点心盒子捧给她:“上次你没吃成,这次特意带来给你。”
午思之前留意到了他手里拿着东西,却没料到是给她的,犹豫了下没有立刻去接。可他十分坚定地把手一直伸着,大有她不拿他绝不让步的架势。
身份使然,午思最终还是暗叹了口气将东西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