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姝的吃相虽然秀气，但她吃东西的速度并不慢，不大的几块肉，烤得嫩嫩的，嚼起来一点也不费力，三口两口就被她给吞下了肚。
吃完之后，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往谢徇那边看。
她已经习惯了当谢徇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无时无刻地关注着自己的动静。
事实上，这是谢徇从年少时期就一直干的事情，虽然郦姝感觉到他有时没在看自己，但总会第一时间发现到自己的需求。
可惜谢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
郦姝顺着谢徇的视线望去，却看见了一群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还有那位第一日同谢徇打过照面的陈嘉莹陈姑娘。来自边疆的少女要比京城的闺秀们活泼一些，正围着篝火给她们展示边疆少数民族的舞蹈。
“娘娘，您常常奴婢的手艺如何？”月华机灵地递了一个盛满肉的新碟子过去。她今晚本来还想着大显身手来着，可没想到燕王居然那么细心，连一点插手的机会都不给她。
琼华张了张嘴，想要拦住自己的好姐妹，但已经晚了。
郦姝瞥了一眼月华手中的烤肉，瘪瘪嘴拒绝了。从卖相上来看她还是觉得谢徇烤的更好吃些。
琼华稍微松了一口气。
小的时候不能吃饱，现在没了限制，郦姝总是分外贪嘴。并且因为食量已经定型了的缘故，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她都会分外珍惜，一定要吃最好吃的、吃自己喜欢的。
她暗示性地轻咳一声：“阿徇，肉要烤糊了。”
同时心中有些莫名的委屈，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么。
更不要提，媳妇还没进门，自己还不是他的亲娘。
同时，心中的不忿让她大胆要求道：“阿徇你多切一点，切太少了不够吃的。”
李夫人说的对，自己才是长辈，名义上的母妃也是母妃，凭什么总是被谢徇管着。
“啊——母妃您等一下。”
谢徇头一次没有生出被选择的窃喜，而是狼狈地移开视线，“马上就好。”
他胡乱想道，刘院判的开的方子还挺管用的，母妃的气色，瞧着比刚回宫的时候好了许多……
思绪回笼之后，理智也跟着回来了，谢徇片了小半碟子烤肉递给郦姝：“您只能再吃这些了，当心吃多了不克化。”
“那好吧。”郦姝一蔫。
不过看看碟子里比第一次多了不少的烤肉，她还是勉强接受了。
谢徇则自己串着一根兔腿，一边烤一边吃。
他先在兔腿撒上一层茱萸粉，然后将一层肉削下来，用刀尖扎住往口中送。怕郦姝吃不了辣，一开始烤肉的时候谢徇并没有撒上。
一整根兔腿的肉太厚了，再加上谢徇神思恍惚，烤得不太彻底，吃到接近骨头的深处带了点浅红的血丝。但他丝毫未发觉，仍然大口大口地填塞着。
真的有那么好吃么？
在燕州的时候，冬天蔬菜难得，有一年入冬格外早，一连几个月都是在吃各种各样的炖肉、烤肉、蒸肉，一度吃得谢徇想吐，虽然现在不讨厌了，但也没觉出烤肉有什么好吃的。
一缕血丝染在谢徇唇上，让他本就昳丽的面孔有种亦正亦邪的美感。
明晦交织的光影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深邃的眉眼处留下很重的阴影。郦姝咀嚼的两腮渐渐没了动静，总觉得这个样子的谢徇，身上带着一种不属于少年人的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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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木兰围场回来后，辅国公尉迟廉也在陈恺同的引荐之下顺利见到了那位李小将军，听说他是平民出身，靠着军功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对于人才，尉迟廉总是格外爱惜的。
他并没有急着上前攀谈，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演武场上的李小将军同将士切磋。战事平息之后，领着正四品壮武将军衔的李靖尧如今在京郊大营当差。
一场打完，李靖尧从演武场上下来，拿起一旁的水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尉迟廉渐渐皱起眉头。
在围场的时候他就感觉这李小将军有些古怪，现下更加确定了。从他喝水的不经意动作来看，分明就不是左撇子，可他却用左手拿武器，与人切磋的时候也能看出身体的重心明显在左侧。
而且观他的路数，一举一动颇有章法，并不像是市井平民出身能够做到的，反而像是受过系统的名师教导，可尉迟廉又想不起来这种莫名眼熟的武功路数在哪里见过。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一连观察了李靖尧好几天，就连陈恺同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国公爷，你这是闹什么呀？”
“——我总觉得，他的左撇子是装出来的。”解释完前因后果，尉迟廉一脸凝重。
“害，我当时什么事呢！”陈恺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李小将军入伍之前被塔坦人砍伤过，右手手腕上好长一道疤，提不得重物，便只好改为左手拿剑了。”
言辞之间，对李靖尧颇为敬佩。
右手？长疤？
年纪也对得上！
电光火石之间，各种细碎的细节在尉迟廉脑海中穿成了一条线，渐渐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是阿尧！
由于对自己的路数太过熟悉的缘故，再加上李靖尧根据自己这些年来的作战经验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武功套路，其中的细节反而被尉迟廉给忽略了，所以才迟迟没有认出他就是自己的次子。
他手腕上的疤，还是小的时候跟着自己习武的时候不慎用剑划到自己落下的。
可是，阿尧就算是因为假称去世没法光明正大出现在京城，但为何回来了也不回家看一眼？
怀揣疑虑，尉迟廉并没有急着上前对峙，而是暗中跟踪李靖尧回到了他在槐树巷的府宅。
他倒要看看，让阿尧当年宁可叛出家门也要私奔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虽然如今李靖尧品级已经不算低了，但因为身份缘故府中还是没有请下人，好在他们买的宅子本身也不大，郦姝一个人也能应付过来。在燕州这么多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