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徇诧异地一挑眉。
这阵仗,难不成是要捉奸?
自己是无所谓的,但吞吞事后怕是要恼。
京兆府尹见他倚在门框上动也不动,顿时怒极:“你这贼子未免也太过猖狂!”
新帝登基之后,京中不少要职的官员都换了一遍,李兴原本是没想到自己还能稳稳坐在他这京兆府尹的位置的。
为了表示对新帝的衷心以及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京城的治安维护得妥妥当当,叫陛下看见自己并非是酒囊饭袋。
因此,李兴这半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有时宵禁了来不及回府便直接宿在京兆府中,果然今日便让他给撞上了一件案子。
等自己断明黑白之后上表陛下,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呢!
仗着身后差役众多,李兴大着胆子夺了一根火把近前:“来人呐,将他给本官拿下!”
差役们陆陆续续从腰间拔出了刀。
“欸欸欸——且慢!住手!都给本官住手!!!”
被明晃晃的火把一照,李兴看清楚那贼子的面容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陛陛陛陛——”
不是,陛下怎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一间民宅?
余光瞥见谢徇披散的乌发和松松垮垮搭在肩头的衣裳,若隐若现的胸肌上还有两道浅红的挠痕,思及某种可能性,李兴胆颤得更加厉害了。
完了,自己一不小心撞破了陛下这么大的秘密,一定会被灭口吧?
“闭嘴。”
谢徇不耐烦地一拧眉,截断了他的话音。
“是是是,臣——小人这就闭嘴,闭嘴!”
李兴讪笑着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要不是谢徇的眼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眼看就要膝盖一软跪下去高呼“万岁”了。
“带着你的人,”谢徇薄唇一掀,“滚。”
还算他有点眼色。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身后的一群人也全都懵了。
郑大娘等街坊咽了咽口水:乖乖,这玉娘子的弟弟来头居然这么大?不对不对,他那哪里是弟弟啊,分明是情郎才是!
郑檞面色苍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衙差退了出去,情绪复杂难辨。
在金銮殿上殿试的时候,他就感觉帝王眸光如剑,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分外犀利。
可最后的名次又叫他松了一口气,自我宽慰天子气势自然雷霆万钧。
原来,原因都在这里……
可陛下最后还是钦点了自己为状元,这份心胸让郑檞自愧不如。
外头的动静那么大,郦姝想听不见都难。
“没事了没事了,我将他们都撵走了。”
“天热,蒙在里面当心闷坏了。”
谢徇拍着鼓鼓囊囊的被团,哄了好长时间才将人一点点劝出来。
尽管在谢徇的劝说下露出了口鼻来,但郦姝还是将薄衾拉得高高得遮住了下巴。
郦姝红着脸控诉他:“我不是叫你天黑之后再来嘛,这下倒好了,被人撞了个正着。”
谢徇自知理亏,抓起她的手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招呼:“是我不好,吞吞打我两下消消气如何?”
自己不过是天一黑就迫不及待地过来罢了……谁知道那小子眼那么尖。
郦姝这次不买账了,轻“哼”一声抽回手来:“你惹的烂摊子,你自己解决。”
“好。”谢徇从善如流,故意胡说八道逗她展颜,“我这就命人割了李兴的舌头。”
“哦对了,李兴就是方才那个领头的。”想起郦姝不知道李兴是谁,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呢,”郦姝没忍住,重新伸出手来揪住他的颊肉扯了扯,“你难不成能把他们的舌头全都给割了呀?”
“啵能。”
谢徇一听有戏,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因为脸颊被揪住的缘故,吐出两个有些含糊的字音来。
“噗——”
郦姝终于抿着唇笑了出来。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她掩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阿徇,我困了。”
折腾了半天,现在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她平日就寝的极限了。
谢徇在她眉心碰了一下:“好,我抱你回东厢。”
……
没睡几个时辰,东方就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谢徇将自己的胳膊从郦姝脑袋下面抽出来,轻手轻脚地开始换衣裳。
郦姝迷迷糊糊地勾住他的腰带,然后从背后攀了上去:“你去哪?”
谢徇弯眉,捉住她从搂着自己腰的手捏了捏:“吞吞忘了,今日并非休沐,我还得去上朝。”
听到“上朝”两个字,郦姝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等一等!”
谢徇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了,昨晚的事闹得那么大——自己今后可怎么见人呀?
“怎么了?”谢徇不明所以,回身掐着郦姝的腰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郦姝瘪瘪嘴,一脸幽怨地望着他:“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郑姐姐他们……”
谢徇略一思忖:“那我叫月华她们来服侍你,这样你就不用出门了。”
“宅子太小了,她们来了也住不开。”郦姝蔫哒哒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忘了这茬了,谢徇眉心微褶。
他认真地分析道:“那换个地方住?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个宅子也收拾过了,你直接就能住进——”
“谢徇。”
郦姝的食指抵在了他的薄唇上。
“嗯?”
谢徇难得有些茫然地垂眸,纤长的眼睫在卧蚕下方落下一排浅淡的阴影。
“笨蛋。”
“你把我带回宫不就好了嘛。”
郦姝缩回手指,飞快仰起脸在他唇上浅啾了一下。
昨夜睡意朦胧之间,郦姝不自觉想了好多,住在哪里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住在一起。
自己心心念念的家,其实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