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吹梦想起来怎么修补木盆了,这是个快要散架的盆,她准备去折几根枝条,挑最柔韧的地方,把木盆扎起来。
嬴洲洲叠完了全部的衣裳,长呼一口气,看到厨房里的水烧好了,倒了一碗,吹了吹,递到女人面前。
姜吹梦先是看碗,再看向笑意盈盈的小郎君,她接过去,一口喝光,再将空碗随手放在地上。
“能修理的都修完了,但是锅没法修,屋顶没瓦也没法修。”姜吹梦说。
嬴洲洲看着修理好的这些东西,而且还多了两把小板凳,是女人用多余的钉子做的。
“已经很好了,你太厉害了!嘿嘿,这下我们的日子又好过一点了,多亏了你,你可真是个好人。”
听着小郎君一声一声崇拜的夸赞,姜吹梦移开视线。
她心里想着:“我们”吗?
可她没打算……
她只是看向地面,说:“我去河边再给你摸些鱼吧。”
嬴洲洲摸了摸小腹,说:“我已经吃饱了呀,今天不吃了,明天上午去洗衣服的时候再摸鱼吧,你做了这么多活儿,快歇歇吧。”
姜吹梦只是摇摇头,她不想解释,因为她没有明天,她去拎起了木桶,正好可以用这个装鱼。
“我一个人去。”
嬴洲洲刚要说话,他突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好!她们来了,你快回屋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嬴洲洲拉着女人的手臂将她往屋里拖……
但是他拉不动,因为女人不走。
“谁?”姜吹梦问的同时,又握紧了刀。
嬴洲洲来不及解释了,他说:“你快躲起来吧,反正就是很不好的人,我求你了。”
这是小郎君第二次求我。
姜吹梦便走进了屋里,但是她没把门全关上,她将木桶放在地上,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扒着门缝,这样可以随时出来。
嬴洲洲刚把女人推回去,就赶紧将院子里全乎的东西往厨房里藏。
要不然等姚家的债主来了,见什么砸什么,那女人都白做了。
他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姚家老二一脸凶神恶煞地闯进来,一脚把本就破败的院门踹碎了。
“人呢!滚出来!”
姚家带来了五个人,她们还带着刀。
一进门,就开始在院子里砸东西。
撑起的晾衣杆全被折断,连晾衣绳都给砍断。
清脆的一声,地上有个本就缺口的碗,被姚家老二砸了个稀碎。
此时,嬴洲洲正躲在厨房的破米缸里瑟瑟发抖。
当他听到那一声时,心也跟着碎了一下。
呜呜……家里本剩两个小碗,有一个忘收起来了,现在就剩一个碗了。
那就让女人在锅里吃吧,我用剩下那个小碗。
他还在打算着以后的日子,但前提是,先撑过这次。
突然,米缸上的草垫子被掀开了。
嬴洲洲被掐着脖子拎出去。
他一声都不敢吭,任由被姚家的人拖到院子里,推到地上。
“小丧门星!你姨妈呢!她答应了二十日后还钱,现在日子到了,她人呢!”
嬴洲洲在地上缩成一团,连忙说:“姨妈不在……可能在赌坊,你们去找找吧。”
姚家老二一脚揣在嬴洲洲的肩上,将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
“把小丧门星绑了!城里有个专门往域外倒弄奴隶的贩子,他们那边不在乎你晦气不晦气,我已经给你谈好价钱了!今晚就上船!虽说你只能卖三两银子,但也比一分回不来强!”
说着,姚家带来的人将嬴洲洲五花大绑起来。
就在嬴洲洲差点被拖走之际……
屋里的门开了。
姜吹梦右手反手提着刀,神色如常地走出来,她的眼神像是夜晚狩猎的猛兽,一刻不挪地盯着她们。
嬴洲洲吃惊地看着女人,因为女人的脚步如常,仿佛腿不瘸了。
而且女人腿上的夹板也不见了,她……痊愈了?
姚家的五个女人登时站在一起,她们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
姜吹梦步步走到小郎君的身前,她蹲下身,用左手扶起了小郎君。
说是扶起他,其实是她撑着小郎君站起来。
因为……她刚才把腿上的夹板都拆了,所以才耽搁一点时间出来,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断骨彼此触碰的疼。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这种疼,得咬紧牙才能撑住。
她不能暴露身上有一处弱点,毕竟对面是五个女人,也带武器的女人。
眼下气氛焦灼,随时开打。
姜吹梦觉得即使和她们五个打起来,一打五也未必会输,但如果被她们发现自己的腿上有伤,那她们就会盯着右腿打,那就有可能会打输。
“你、你谁啊?小丧门星,你姨妈变脸了?”
姚家老二心里有点生怯,她一下都不敢眨眼地盯着这女人。
姚家人是村里一霸,凭的就是姐妹多,打遍全村无敌手。
姚家老大活活把夫郎打死,夫家连一声都不敢吭,默默把尸体领回去下葬就完了。
而现在,她们估摸着面前女人这身形和气势,在没摸清这女人身手之前,还真不敢贸然动手,毕竟因为这女人看起来真的很强,担心打不过,即使她们人多。
姜吹梦已经给小郎君松了绑,她问:“他欠你们多少钱?”
姚家老二和姐妹们对视一眼,她又打量了这女人全身一眼,这女人明明穿得破破烂烂的。
“十两,你有钱还吗!”
姜吹梦面不改色地说:“有。”
嬴洲洲也不敢吭声,他只是挪着步子,躲在了女人的身后,还扶住了她右边的手臂。
他当然知道女人的右腿是断的,他偷偷帮忙撑着。
姚家老二伸出手:“拿钱!”
姜吹梦也伸出左手:“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