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吹梦立刻退回去,她手忙脚乱地拆捆住瓦片们的绳子。
嬴洲洲也掉头回到厨房门口,坐下吭哧吭哧洗碗。
姜吹梦面前的绳子是打结的,但她的手指就跟打结了一样,结了半天都没解开绳子。
嬴洲洲坐下洗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忘记在盆里添水了,就在那干洗来着,他长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别乱跳了,赶紧去添水干活。
姜吹梦实在解不开绳子,而且绳子越解越乱,全成了死扣,她咬牙握紧了拳,不知道自己心乱个什么劲儿!
她坐在屋顶上,视线往远处眺望,希望自己兵荒马乱的心能平静一下。
此时,正是做午饭的时候。
她看到了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
炊烟不断上升,又被吹来的风“扭”成各种形状。
那些炊烟不断变幻,姜吹梦仿佛看到了一对兔耳朵,兔耳朵尖尖还在随风摇摆,她晃了晃脑袋,觉得怎么又出幻觉了,这一晃,她又仿佛看到了一只小蜜蜂,颤着翅膀这儿飞飞那儿飞飞……
姜吹梦觉得越想越奇怪了,她甚至揉了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烟变成了小郎君瘦弱的背影,颠颠颠的东跑跑西跑跑,忙得脚不沾地。
她觉得自己估计是病了吧,她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放在近处,看到院子里的厨房烟囱上也有炊烟冒出。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厨房门里。
她看到小郎君在取茶叶倒水,原来他在煮茶。
姜吹梦下意识舔了舔唇,想起了早上喝的茶叶味道。
不是味道,是感觉。
感觉胃里暖暖的。
她知道这茶是给自己煮的。
心也变暖了。
她视线往上,继续看着厨房烟囱上的炊烟,想起跳崖那夜,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一盏灯,是为自己而亮,也没有一个家,在等自己回去。
可是现在呢,小郎君在煮的茶,烟囱上徐徐上升的烟火……
“噔噔噔……”
一阵上梯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姜吹梦的心猿意马。
她连忙低下头,继续解已经成了死扣的绳子们。
嬴洲洲的小脑袋从屋檐边冒出来,他将茶杯举上来。
“快喝口茶叭。”
姜吹梦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她咽下后才说:“是甜的?”
嬴洲洲笑盈盈的,一双杏眼弯成新月。
“嘿嘿,被你发现喽,我看到你在粮油铺还买了蜂蜜,就想着在茶里加点看你喜不喜欢喝,所以你喜欢吗?”嬴洲洲说完,又抿紧唇,等着她的“审判”。
“喜欢,好喝。”
姜吹梦不是安慰他,她确实喜欢甜的味道,本来买蜂蜜是为了买齐调料,因为父亲做菜就爱放蜂蜜来着,她就一并买了。
嬴洲洲更是开心了,他看着女人还在继续喝茶,他踩着梯子,将手臂叠放在屋檐边边上,他的下巴也枕着手臂,歪头看着女人的脖颈一动一动,他也喜欢,喜欢这种给她煮茶做饭的感觉。
放蜂蜜,是因为他记得母亲说过,蜂蜜是养肺的。
昨晚他抱着女人背后睡觉时,他听到女人呼吸的声音很重,刚才抱着她哭,她胸膛前的呼吸音更重了,又想起她背后那两道极深的刀疤,他猜女人的肺受过重伤,所以比起细白糖,他更想加蜂蜜。
姜吹梦喝完了这杯茶,将空茶碗递给小郎君。
“对了,把菜刀递上来一下吧,你在下面往上扔,我能接住。”说着,姜吹梦还指了指瓦片上打成死结的绳子。
嬴洲洲的视线看向她的腰,提醒道:“你的后腰不就别着一把刀来着?”
姜吹梦恍然大悟,她的右手从后腰拔出刀。
长尖刀出鞘,发出“唰”的一声,连风都凛冽了几分。
她都给忘了这回事。
嬴洲洲又“噔噔噔”下了梯子,继续去干活。
姜吹梦不察地笑了一声,她笑完,自己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