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慢慢悠悠的生活,那时候经常动不动停电,旧式的电风扇“吱呀”一声,欢天喜地吆喝来电了,聚在一起的小孩子们纷纷跑回家里。那时候家家住的都是类似这样的小院子,偶尔站在阳台还能看见对面的人,挥手假模假样打个招呼,彼此相视一笑。
徐朦朦有时候在想,也许她怀念的不是那段时光,而是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不用应付网络上的诬陷,不用面对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更不用明明受了委屈却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受影响,第二天故作满血复活和大家说说笑笑。
在这个科技与网络的时代,人人都把自己最伪善的面具戴在脸上。甚至从前大家觉得最无心机城府的学生时代也变成了“社会”,校园孤立,霸凌,一桩桩事件的发生和新闻报道,让人唏嘘。
古侗村这个地方虽然不似城市的繁华,便捷,却有市中心无法复刻的真实。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发自真心帮忙,即便像锦鸾婶这样说话不客气的,也没有藏着掖着。比起背后软刀子的阴险人士,徐朦朦情愿遇见锦鸾婶这样喜怒都能瞧出来的人。
她闭着眼睛头发左右摇摆,试图让山风均匀地吹干每一根头发,享受的样子分毫不差落入斜对面的人眼中。
梁呈刚洗完澡出来,总觉得房间太热,脖颈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擦拭头发滴落的水珠,垂眸给好友发了消息,确定明天过来的时间。等信息发送完毕,抬头眺望远方,余光中似有一抹白出现。
他随意瞧去,看到她穿着一件纯白的吊带睡裙,纤细白皙的手脚,在昏黄的吊灯下泛着莹莹光泽。
梁呈很快低下头去,给好友回复消息。
【我们不是确定明天八点吗?怎么又说九点?】
他这才发现刚才编辑的消息已被发送过去,重复了话题。
梁呈:【嗯,手误,八点。】
【梁大律师,你还有手误的时候?念在你初犯,哥原谅你了。】
梁呈没有再回复,息屏手机,用毛巾擦了擦滴落在脸颊上的水珠。
“梁妹妹。”
他没打算和她说话,她倒主动搭话了。
“梁呈。”他纠正她名字上的错误。
徐朦朦撩开垂在脖颈上的湿发,好笑看着他:“行,梁呈,可以了吧?”
“房间有吹风机。”他拿着手机的手指向一楼,“吹干了再睡,免得感冒。”
“明天我再拿上来吧。”
梁呈忽而反应过来,以她目前的胆子为吹风机下楼可能性不大,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几不可闻地“嗯”一声。
她又说:“梁律师,这边除了贵叔的马,还有别的交通工具可以去镇上吗?”
“你明天要去镇上?”他疑惑的同时记起她来岭原还有一件终身大事,“得租车过来。”
“那你有租车的电话吗?”她轻轻皱眉,“毕竟我人生地不熟。”
“他知道你在古侗村吗?”梁呈微顿,“你……男朋友。”
“不知道我在古侗村,但是知道我到岭原了。”徐朦朦一时犯难,“明天要是不去,回去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毕竟金女士光是使出一招河东狮吼都能震碎她三两重的骨头。
他轻嗤:“看不出来你还挺重视明天的见面。”
“那是当然,明天见面比我当年高考还重要,马虎不得!”徐朦朦蓦地想起自己明天见面的衣服还没确定好,“我先不和你说了,去找一件像样的衣服明天穿,梁律师晚安!”
她利落关了窗户,却没有关实,与窗框连接处留有一道缝隙,借着光线依稀能瞧见她行走的路线——衣柜方向。
梁呈习惯性晚上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掌心传来的酥麻感让他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
“大哥,我等你回复个消息怕是要等到凌晨?”
“又怎么了?”
“我说明天八点不行,我和别人约好了,八点半左右过来接你,你到现在也没回我,处对象呢?都没时间回我信息?”
锦鸾给他和方思乔安排的时间上午九点,八点半左右也来得及,便同意了这个时间。
“那行,明天我开车过来,对了,你们镇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明天我带个人在那儿转转,也好交差。”
“女性朋友?”
“可以啊,这都猜到了。”
梁呈转身靠在护栏上,低头轻笑:“你都说交差了,很明显应付家里人,不过既然带人家出去了,就别总想着应付,不管怎么说人家女生没得罪你。”
“我妈不清楚,你还不知道?”
这句反问成功激活梁呈久远的记忆。有次喝酒,这小子难得心情低落,抱着酒瓶不肯撒手,把他当成那个女生,一遍遍质问为什么要分手。虽然事后这小子抵死不承认是被甩的一方,不过情况应该差不离。
“网络有句热语,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你想想这话和你有没有关系。”
“靠!梁呈,老子明天见到你绝对给你一拳!”
“行,我等着,挂了。”
然而梁某人万万没想到,明天会比揍他一拳还要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