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书房外,知荇回想着刚刚听到的话,怔仲恍惚。
她虽然早有准备,但却没有想到直面这样的一幕——
曾经在中秋灯下牵着她的手承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男人,短短三年,竟然对着另一名女子说爱。
她这才真的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君子重诺的人了。
在知荇的记忆力里,郑兰珏此人,清风霁月,一心只通圣贤书。父亲收下三名弟子之中,属他学问最好,也属他最为机敏好学。
有一次父亲出门三天外出访友,布置功课让几名学生好好练习大字,另两位师兄都说师父绝不会认真看,不如随便糊弄过去,那是尚且年少的郑兰珏朗声劝道: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先生不知道,但我们这样做能够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吗?”
两位略微年长的师兄肃然起敬,原本也想跟着糊弄的知荇吐了吐舌头,认真地写了三天大字。
在知荇的心里,郑兰珏是一名真正的君子,他应当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对借住的冉姑娘产生了好感,于她自己来说十分难以接受,但在他人看来其实算不上什么。时下文人墨客,从一而终者少,大多都以风流多情为荣。
她反复思考了两天,最终只能够遗憾自己不会看人选人,怪郑兰珏不能够信守承诺。她只期盼两个人能够好聚好散,和离之后各自安好。
等到两个人顺利分开,知荇或许很快就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他重新娶妻的喜讯,到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摆脱这段婚姻的束缚,满不在乎地同她人继续聊其他的事情。
但她绝没有想到,在郑兰珏还没有同她摊牌的时候,在她还没有提出和离的时候,在她现在还是郑家当家夫人的现在,他竟然私底下同女子私会以及表白心意,这可真是不顾礼法,他竟然……
知荇左思右想、反复思量,还是找不到委婉一些的用词。
郑兰珏他竟然,想要无媒苟合!!!
知荇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怔怔转身,来不及关上房门,如游魂般走出院外,看到等候在外的执笔和阿平才骤然回魂。
她回头看向那道留有缝隙的书房门,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改日再和他谈和离的事?
——接下来他还会继续忙一段时间,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冲进去,抓个正着?
——她幼时在巷子里玩,曾经瞧过男子夜宿青楼,结果衣衫不整地被妻子拎回家,两人在门口破口大骂,路过的无论大人小孩全都停下来围观。
知荇闭眼摇头,她并不擅长吵架骂人。
那她该怎么做?
阿平老实地低头看地,不发一言。老爷是他主子,夫人却是当家主母,两人均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两个人吵架,他作为下人最好就老实待在一旁不要说话。
刚刚他瞧着夫人从门口退出来,脸色可难看的紧,此时插话,万一撞上炮仗被杖罚了就倒霉了。
可惜他就站在院外,根本不能够钻进蚂蚁洞里藏起来,终究还是听到了夫人开口吩咐。
“阿平,你回石桌那里坐着,等冉姑娘离开你再去叫我。”
阿平利索回应:“小的去后院还是去后院书房叫……”未说话的话突然卡了壳,但他知道,他不用再继续问了。
夫人竟然带着丫鬟进了书院内的左厢房!
阿平算是知道了,冉姑娘过来这事看来是过不去了,夫人如果想装作不知道这事,就应该现在回到后院,一会儿再被他叫过来,而她现在留在这,就表示不想放过这事。
阿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觉得有点凉。
……
兰心费力地打扫完客房内的灰尘,扶着腰坐在椅子上休息。自从老大以不习惯外人的理由拒绝郑府的丫鬟后,这里内外两间屋子的卫生全都由她打扫,倒是安全能保持秘密了,可是也是累坏了她这个刚刚上任的丫鬟!
“嘶嘶哈哈……”
她正费力地按着腰间的穴位,就听房门推开,老大面色古怪地走进来。
兰心也顾不得腰了,连忙起身问:“怎么这幅表情?老大你不会美人计失败了,没进去书房吧?”
“呵呵。”
冉月舒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书房设施我已经记下来了,一会就拿纸画下来,郑兰珏那个蠢货还对我表白心意了呢。”
“哇哦!”兰心捧脸感叹:“老大果然魅力不减。”说着连忙回身去找笔墨纸砚。
他们两人带着任务进入郑府,意在搜寻东西,两人趁着晚上时间将府内摸了一圈,均无所得,只剩下前院的书房和后院闺房没有搜查。两者之间,当然书房才是那个最可疑的地方。
可这郑大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晚上不回他好好的后院住,天天住在书房,打扰他们晚上过去翻查。
昨天好不容易不在书房呆着了,她在外边把风,老大进入搜寻,但因为不熟悉内部设施,加之郑大人回来的特别快,仍旧毫无所得。
兰心看着老大挥笔画图,只希望快点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马上找到东西吧。
在一旁闲着没事干,兰心关心地问:“老大你刚刚怎么脸色不好,难道是……被郑大人恶心到了?”
可是老大可是暗部的“小疯子”,一向以此为乐,也会被恶心到?郑大人不是长得挺帅的?
冉月舒笔尖微顿,神情再次古怪了起来。他将笔放在笔架上,面色微妙道:“郑兰珏表白心意时,他夫人就在门外偷听。”
兰心:“……”
她想到温柔贤淑的郑夫人,内心有些愧疚,谁让她遇见她这个老大了呢?
冉月舒继续道:“可是她听到自己丈夫出轨,一没有走出书房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二没有当场闯进来质问。”
“那她……?”
“她进了书房院内的厢房等着,说有话要和郑兰珏说,但我回来了说什么就不知道了。”
冉月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道:“这个郑夫人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