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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枝是被灵力世界拒绝的“天朦”,生活乏味沉闷,从无神仙点缀。
然而十五岁的此夜,她唤醒了沉睡千年的魔头。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先喜后惊:“你是谁?!”
有一说一,她若有理智,此刻应该立即远离避难,并向护观戒师求助。
清枝不通灵力,却也接受了八年的修士教育,知道世间妖邪种类繁多,眼前手记极可能正被某种邪祟附着。
可只要想起自己一穷二白的家底,以及对她表现越来越没耐心的道观,清枝的脚底就像黏在了地面上,怎么都抬不起来。
再、再观望一下!
讲师传授过的知识在脑海中迅速浮现。
邪祟现世,会有“祸风”、“风穴”、“灵压”之兆,并且修士会根据修为差距,出现不同程度的“心悸”。
她课业一直学得很用心,这些内容记得清楚,因此通过对征兆的侦查,能够迅速辨别妖邪属性。
然而此时此刻,身边一切迹象都和平时夜晚没什么区别,好像都是她的幻觉。
清枝等了半天,直到自己背后的汗都逐渐冷却,也没等到新变化。
……错觉?
清枝迟疑了一瞬,继而准备做个更大胆的行动。
她拿起笔,快速在空白页上写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墨汁浸入白纸,缓缓消散。
刚才那一幕果然不是错觉!
而接着,白纸上真的出现了字迹,只是相比最初一段话,言语变得更为简洁,字迹寡淡。
【本尊】
字迹清峻写意,极具威势的自称瞬间抓住清枝心神。
普天之下,会这么自称的人可没几个,再联想这手记的来历,莫非……?
白纸平淡无澜,“本尊”二字孤零零挂在上面没多久,便如被风吹散般迅速消失。
哎,怎么话不讲完?
她心里着急,运笔如飞:“你不能说话么?”
【没】
奇怪的是字迹变淡了许多,像是墨汁的浓度不够。
没?
没的意思是还有话说?话说回来,这恶灵组织用词怎么这么口语化,如果是祁扶玉本尊的话,应该会说更加文雅的否……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白纸上又浮现了一个字。
【墨】
字痕越发浅淡,最后一笔更是快变成浅灰色。
看到这个字,清枝大脑短暂宕机,想不通恶灵单独丢个墨字出来的意图。
好在恶灵没有卖关子,他仿佛已经竭尽全力似的,浅淡死水的最后一笔终于蹦出来。
【了】
谢天谢地,“了”字只用写一笔,所以尽管浅淡得快变成水里掺一丝墨,字迹仍然勉强可以辨识。
她下意识将三个字连起来读。
“没墨了——哈?”
清枝震撼。
如果说前面一段话让她质疑恶灵的精神状况的话,这三个字就让她质疑恶灵的全方位素质。
她发出灵魂质疑:“你都没墨了,还非要自称本尊?就不能自称我么?”
半晌,白纸上浮现小小的、果断的一个字。
“对。”
清枝:……
她谨慎而期待地写下一行字:“你真的是祁扶玉么?”
又是老半天,白纸上艰难浮现出一个小字——
【又】
又是什么意思?
清枝分析了半天,忽然领悟其中深意:或许恶灵想说的是对,只是没墨了,所以只写出小半边。
她不禁无语。
掉份!
这种水平,怎么可能是祁扶玉。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祁扶玉那双深邃沉郁的眼眸,仅一眼的风姿,足以令天下失色。
这恶灵字写得是不错,可用词处事,与那惊艳天下的祁扶玉相比还是差远了。
清枝猜测,这食墨恶灵多半潜伏已久,知道她内心最关切的便是祁扶玉相关,才如此套皮。
哼,当她是笨蛋?
小姑娘心里有些膈应,却还是振作精神,决定从这冒牌货口中多套几句话。
清枝翻箱倒柜找来所有墨汁,一股脑堆在手记前。
绝对够他吃了!
她工整写道:“烦请阁下赐教。”
可这次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恶灵仿佛一滴墨都挤不出来了。
这……
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清枝决定找位更专业的人商量。
*
河边,石头上捣衣的捶击声与河水流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特别的忙碌又清凉之感。
这里是道观及左近浣衣女集中浣洗的地方。
“终于想通了?”
马尾少女挑眉看她。
她是清枝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花时雨,今年十六岁,太平道观第一天才。
花时雨父亲是道观戒师,娘亲则出身城中大族,她天资优异,本人已被归墟宗看中,无需参与大考,二十岁便可前往仙门,
除却顺遂的人生外,花时雨为人也很特别。
虽然名为时雨,但她性情明朗热烈,如骄阳当空。别人都觉得清枝言行古怪疯癫,只有她觉得清枝有趣坚韧,两人从小玩到大,关系极好。
清枝平日来河边是做工,花时雨来则只是单纯陪她,所以随便帮她涮了两件便把衣服扔回盆里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衣服捡回来:“动作轻点,衣服要是破了很麻烦。”
“这有什么干的,聊正事。”
花时雨抢过她手里的木棒,嫌弃地将棒槌丢进盆里,不许她接着洗。
“我昨天晚上才回来,听说这事都快急死了。你怎么敢的?知不知道讲师回去以后,和谢夫人当众说教不了你?现在已经没有讲师愿意收你了。”
花时雨扎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