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倾身,伸手环住脊背。 “好啦,都过去了。” 掌心一下又一下,拍在瘦削的脊骨上,施黛声音很轻:“别怕。” 男孩身形微僵,一墙之隔的外,江白砚亦是蹙眉。 借由共感,体会到覆上整具身体的触感,以及若有若无的热。 像一团软绵绵的温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力。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令呼吸骤乱,想避开,却如影随形。 ……施黛在做什么? “真的吗?” 卧房里,靠在施黛怀中,男孩迟疑出声:“……那个邪修死了?” “嗯。” 施黛揉揉蓬松的黑发:“你很勇敢。胸的小刀,是你刺进去的吧?像我这的人,见到邪修都会瑟瑟发抖、不敢反抗——真了不起。” 男孩很久回应。 直到耳尖生出淡淡的红,才小声:“我不厉害。是镇厄司的人救了我。” “镇厄司来的是个哥哥嘛,你才多年纪。” 施黛顿了顿,忽地一笑:“嗯……那个哥哥确实很强,穿着白衣服,剑法使得很好,符术也精通。” 外,江白砚本在漫不经心把玩黑金短匕,闻言无声轻哂。 施黛描述的,是十七岁的自己。 她倒是能说会。 “现在的你也不差啊。” 施黛对男孩说:“等你长以后,能和一厉害。” 她总会说些叫人无法拒绝的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孩赧然低头,了声“谢谢”。 江白砚一言不发地听,略微抬眸。 傍晚过后,是沉寂的夜。 清夜无尘,月明星稀。山中的晚风吹拂而过,窗边荡开树木疏影。 一种令人安心的静。 直至此刻才发现,原来这处曾被视为禁忌之地的山林,夜色也能如此恬谧。 而非记忆里那般,好似洪水猛兽。 “脖子上的伤口疼吗?” 卧房里,侧目看见小孩脖颈上的红痕,施黛皱起眉。 痕迹很明显,能分辨出清晰的指印,江白砚掐时,下了狠手。 男孩犹豫片刻,终是头:“有、有儿。” 不擅长撒娇,承认疼痛已是极限。 几个字说完,腼腆垂下脑袋。 紧接着,侧颈荡开轻柔的风。 风里掺杂着淡淡香气,是施黛腰香囊的梅花味,丝丝缕缕,抚平颈的疼。 的伤痕太狰狞,用手抚摸反而惹来疼痛。 施黛仔仔细细吹了吹,摸一摸小孩后脑勺:“这,会好些吗?” 山风流转,暮色四合。 近在咫尺的男孩认真注视她,似将这张脸记在心中:“嗯。” 一之隔,江白砚倚靠于墙边,闭了闭。 说不出方才是什么感受,脖颈上的痛与痒绞缠相融—— 如同一张无影无形的网,竟比濒死的快意,更叫难以挣脱。 * 这层魇境须臾消散,施黛再眨,见到一抹阳光。 山中木屋消失无踪,怀里的男孩也了身影。 她正与江白砚站在一座寺庙。 这段记忆,是在冬天。 鹅毛雪纷纷扬扬,遮盖庙宇的红墙碧瓦。万幸穿得厚实,否则施黛被冻僵。 她悄悄看向身旁的江白砚。 不知想起什么,微微皱着眉。 两次都神情自若,能让江白砚蹙眉,这是一段怎的记忆? 窥见底的晦暗之色,施黛试探性开口:“江公子。你如果在意这段回忆……我可以闭上睛,留在这儿等你。” 施黛很有原则。 再好奇,也不能窥探别人的隐私。 不然和小偷强盗有什么区别。 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江白砚侧过头来,轻声笑笑:“不必。不是多么重的记忆。” 的确不重,费尽心思遮遮掩掩,反而欲盖弥彰。 这座寺庙不,一览无余。 皑皑白雪铺陈遍地,四周尽是喧闹人声,一尊佛像肃穆庄严,巍然立于殿中。 殿摆着一张漆红木桌,桌上是三个冒出腾腾热气的木桶。 好几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站在木桶后,手持勺,中舀出一勺勺白米粥。 木桶,则是数百个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分成三队,每人拿着瓷碗,去盛僧人盛来的食物。 施黛明白了。 这是在施粥。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每到逢年过节,不寺庙会为穷苦人家施予热粥果腹。 隐隐意识到什么,她觑向江白砚。 面色淡淡,瞧不出表情,正遥望某个方向。 顺着探去,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手捧瓷碗,靠坐在寺庙角落,静静喝粥。 吃得很慢,像只拘谨的猫。身上的单薄衣物抵御不了寒冬冷风,被风一吹,薄唇发白,身子止不住地抖。 和之两层魇境相比,这孩子年纪最小,概只有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