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听筠换好小裙子,便下楼去找哥哥。
孟宴臣坐在沙发上等她,瞧见她下来,便道:“我们先去小花园玩,大人们要晚些才到。”
青草萋萋,铺了野餐垫的草地上,四个孩子聚在了一起。
许沁安静雕刻着她的木雕,手心的白纱已经撤下了。
孟宴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动物世界的手绘,同样安静。
倒是沈听筠与肖亦骁,两人偏向运动型,飞盘在孟许二人头上飞来飞去,两个运动健将也绕着野餐垫四处撒欢,好不畅快。
付闻樱回家后,得知小的都在花园,便去花园瞧他们一眼。
徐姨跟在后面,端来沁凉的果汁。
风吹过,许沁用刻刀推出的细小木屑洒落一地,缓缓落进草下的土壤中,卷起的木屑散落野餐垫上。
付闻樱见状,微微蹙起了眉头。
“妈妈。”
“付阿姨。”
小辈们起身,同她恭敬地打了招呼。
许沁一时间还不习惯这称呼,别扭地绷紧了嘴角。
“孩子们,喝点果汁。”她招呼道,声音中掩饰掉了不悦。
沈听筠迈着小短腿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攥着个飞盘,“小姨!”
她又开始话痨,兴致勃勃地同她讲道:“我今天做了个火箭送给哥哥!他超级喜欢!”
奶团子咯咯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小月牙,明眸皓齿,婴儿肥嘟嘟的贴着小脸,皱起小鼻子的模样简直要把人给融化化了。
付闻樱不觉扯出抹浅淡笑意,摸了摸她的小丸子。
“超级喜欢”的哥哥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一家人和谐的氛围灼伤了许沁,她无声地垂下眼帘。
孟家宴请肖家一聚,菜肴丰盛,酒品金贵,尽尽地主之谊。
肖家夫妇常年在外经商,鲜少有机会和老朋友相聚,这次一聚,家里都是两孩,还都是一男一女,也算圆满幸福。
肖如海笑道:“要不是老孟,我们家和沁沁也没有这样的缘分,我爸呀可喜欢这囡囡了。”
孟怀瑾忍不住夸赞:“能被肖老先生喜欢,那说明沁沁当真厉害。”
肖如海的妻子名叫许雯,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肖如海如今事业有成,少不了她的辅佐。
这人是肖家母亲钦定的儿媳,知青时在乡野牵扯的缘分,不比付闻樱书香世家,如今出来见了世面,自觉高人一等,凡事就喜欢攀比一二。
她也是才回过,对许沁还没熟络起来,听孟怀瑾这么一说,心里立即明快起来。
这孟家,不也领回个女孩吗?
思及此,她便挑开了话题:“沁沁在家画了副画给你们二位做礼物呢,沁沁,拿出来给你伯父伯母看一下?”
她把视线压在了养女身上。
肖爷爷这几日出去写生不在家,许沁本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不想又被许雯盯上了。
说道要展示画作,她不由地心虚起来。
这养女温吞文静,少言寡语,许雯略知一二,瞧着她害羞,便自己拿出包里的画轴,“瞧瞧吧,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画轴展开,竟是近山远山的浓淡交叠,以及留白天际一抹赤色。
席间忽而冷场了。
团子嚼着脆脆的酥肉,扭头面无表情地瞧了一眼,而后微微讶然,嚼肉的动作也收敛了些。
在书房蹭来蹭去的这些日子,她也见了不少孟宴臣的画。
她工笔写实,把细节琢磨的很好,而孟宴臣主攻一个意境,日升月落,远山薄雾,都是他笔下的常客。
他的颜色不多,浓墨淡墨变换着就是一副佳作——就如许沁的这幅画。
茶色的眸色划过一丝了然。
同她一样了然的,还有孟家的夫妻俩。
这事情,怪好玩的。
沈听筠将目光转向许沁,眼底的戏谑与嘲弄不加掩饰,微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