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挡砸人。
不止砸一下,砸烂为止。
这群士兵,虽然身穿唐军护甲,却凶残至极。
完全就是亡命之徒的打法。
本来狂犬相斗,该是互有胜负。
但先头部队在敌军大量损耗后回抄。
体力充沛,势头强劲。
成了一面倒的嘶咬。
姚将军得了空闲,收刀下马。
把扑在杜宪身上的兄弟轻轻翻开。
一看,还是中箭了。
人活着,只能趴地喘气,没法说话。
血泪糊眼,还在勉力维持意识。
姚将军不敢动他,只能守在一旁。
从敌方□□手埋伏的山坡上,垂下一道道绳梯。
黑衣士兵顺梯而下。
脚一沾地,扯脱外衣,铠甲冷光森然,却是姚军步兵。
随即加入战局,把余下残敌杀得七零八落。
对手极其硬气,无一投降。
眼见败局已定,决然自戮。
一条活口也没留下来。
田夏从板缝中,窥见姚将军坐在杜宪身旁。
虽然低着头,看似沮丧。
坐姿还算放松。
于是推开侧面挡板,探头出去观望。
车旁躺着一人。
黑衣蒙面,刀口从颈侧横裂过喉。
头近离身,鲜血汇聚成滩。
死得透透。
他外衣破了一大片,露出里面护甲。
是黎兵的样式。
田夏戴上手套,从药囊里取出一个小瓶。
洒了些药粉在血和刀上。
均未变色。
拉下蒙脸布,观其面貌。
翻唇拨口,可见牙端平整。
拭去血迹,齿面洁白。
阅完尸体,见姚军已在清理战场。
想来无甚危险。
出去捡了一支箭。
箭上无毒,但形状非常要命。
箭头竟有四刃,锋刃均带倒钩。
往四下里看了看,倒也有普通箭头。
但这种四刃倒钩箭,不在少数了。
田夏窜到姚将军身边,把箭给他。
转头查看杜小将的伤。
两支箭,一支插入肩头,一支正中后背。
田夏用钳子夹断箭杆,割开衣甲,暴露创口。
“怎样?”
“后面这箭的位置不好,人还没死,说明未及心脉,但看深度,差不着多少,不管是哪种箭,挪动时如果箭头移位,怕都要不好,必须先解决背上的,但这支,我不行。”
姚将军垂头不语。
“怎么不见沛公?他老人家在行。”
话刚说完,就见后方一队人马疾奔过来。
当先一驾战车,车上四人。
两名甲士,一名将领。
那将领旁边陪着个矮墩墩的老头儿。
素服灰须,正是沛公。
车子驰到近前停下。
两名甲士搬木阶搭在车旁。
将领扶着沛公下车。
脚步匆匆,赶到将军身旁。
沛公见了杜宪伤势,脸色一变。
忙卸药箱,匍地查看。
姚将军把箭给沛公过目。
“若是这种,不留神拔了,连肉带筋撕扯出来,立时咽气。”
“怎么办?”
“挖出来!按定他,动一动就要命。”
杜宪趴着,侧脸贴地。
沛公小心塞了个软垫,垫在他头下。
本还想再给口里插条软木。
奈何小子牙关紧扣,强行启开怕扯动伤处。
也就罢了。
姚将军稍一思索,吩咐道:
“士韦,坐他腿上,只管用力,我制他上身,田夏,你按头。”
田夏爬到杜宪头侧。
等两人制住全身。
双手分别往额角和腮骨部位压下,指扣下颌缘。
直肘沉肩,上身力量全部加在手上。
把他半张脸摁进垫子里。
“可以,保持住。”
沛公引火烧刀。
炙创剔肉。
杜宪疼得大叫,一口咬在田夏手上——离他嘴最近的大鱼际处。
立时见血。
田夏只管拼力按压。
不让手底下的脑袋有任何可动弹的余地。
沛公赞道:“很好!”
随即低叹一声“可惜”。
遂放下心来,将被箭刃勾搭住的肉小心分离。
再一点点掏出来。
每一刀下去,杜宪就发出一声闷哼,把牙齿扣得更紧。
田夏疼得满头冒汗,汗珠子从太阳穴直落到下巴。
却丝毫没有放松劲道,反而压得更紧。
只把这一颗人头,牢牢掌控在手里。
姚将军手不泄劲,目不斜视,凝望着。
田夏专心致志,连眼珠子也没偏一下。
她不知道有人正在观察她。
自然也没看到将军眼里,显而易见的忧虑。
箭头出来,背上留下一个□□。
杜宪终于松开口,彻底晕死过去。
姚将军见田夏还使劲压着,不肯放松,伸手在她背上轻拍一下,说道:
“好了,先顾你自己。”
田夏被这么一拍,回过神,这才撤手退开。
沛公吩咐调整姿势,又剔出肩上的箭头。
这回倒快多了。
刮出组织残块。
仔细清创缝合,上药包扎。
等杜宪这边整治完,田夏已经处理好手伤。
沛公顺过去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