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甥孙女,而是一名俊俏少年。
祖孙俩并坐高台。
看着暗地里在较劲儿,无暇顾它。
倒让田夏吃了顿安生饭。
菜上三轮,乐班退场。
一名女官抱琴入殿堂。
这女官穿一件赭色长衣,头戴高冠,乌纱蒙脸。
只露出一双黑亮鹿瞳。
据说鹿的眼睛不像人眼一样有眼白。
整个眼球如同蓄满墨晶的宝石。
睫毛浓密而纤长。
神秘灵动得不似凡间之物。
是以常用“鹿瞳”来赞美女子眼睛。
这名女官的瞳孔黑而大,嵌在目眶内,像极了蓄满墨晶的宝石。
在场众人见了这对眼眸,无不有所联想。
那些读过诗文的,都觉得用“翦水之瞳”来形容,尚且不足够。
非是“鹿瞳”,才能贴切。
可当田夏见到女官那双眼睛,电光火石之间,竟想起她的亲娘。
虽然齐夫人眸色偏淡,却也如同宝石般满嵌目框,睫毛纤密如扇。
那女官慢慢向前走着,一对鹿瞳左右扫视,视线在每个人身上一带而过。
直走到台前落膝下拜:
“奴家魏子,奉君母之命,特来为众人献奏。”
刘夫人微微一笑,令人搬来琴台。
那女官拆去琴袋,一张七弦古琴横置台上。
悠然调弦抚琴,弦动清音徐徐。
琴曲出自《高山志》,弹的是下五段警示操。
劝诫世人莫因小私,而误大志。
曲音如山峦起伏,寄意人生坎途。
气韵流畅自然,间以掌叩琴身以代击鼓。
曲调先扬后抑再扬,高下错落,意味无穷。
田夏不懂琴韵,但一听就听出这琴声出自鬼楼废姬之手。
姚将军弯弯绕绕尚且够不到的人,被刘夫人一句话就搬出来了?
田夏向前伸头探脑,看不够魏子抚琴时的优雅举止。
见她以黑纱蒙脸,不由想起亲娘遮面示人。
“你眼睛真好看,却为何蒙住脸?摘下来,让我瞧瞧。”
说话的,是跟刘夫人同桌共食的少年。
众人有嫌他多嘴的。
也有好事者,想一窥美眸的真容。
姚将军轻斥:“陆生无礼,好好听琴。”
刘夫人听了,护道:“你弟弟年少,好奇心胜,问一句不碍事。”
姚将军只是一笑,把玩着空盏,不再言语。
田夏见刘夫人像个普通老太太般贴身照顾,已猜出这少年的来历。
姚将军叫了名字,算是替她敲定。
陆生,是姚公侧室所生。
姚将军和二公子同父异母的弟弟。
姚公也就只有这仨儿子。
小公子面皮细白,脸庞秀美。
大约因为稚气未脱的样貌。
他问话时的语气神态,只见天真,不带恶意。
只像个不通世事的顽童。
魏子一曲还没奏完,对陆生的话充耳不闻。
指弦弹拨稳稳的,连一个音也没走调。
陆生见她不理不睬,还不凑趣,站起来道:
“你怎么不理我呀?我想看看你的脸。”
姚将军把酒杯往桌上一落,稍用了些力气,发出不小的声响。
吓得陆生一抖,赶忙坐下。
连厅堂里都沉寂不少,更显琴声氤氲绕梁。
刘夫人斜瞪姚将军一眼。
轻轻拍抚陆生后背,贴耳哄了好些话。
那桌上剔过核的大枣,她还拿剪子剪成小片,才端给小孙子。
生怕块儿大一点,会把宝贝给噎死。
姚将军连眼神都没偏过去一下。
魏子弹完一曲,收琴告退。
陆生托辞小解,从席后绕行,出了偏门。
刘夫人立即示意姚管事跟过去。
姚将军侧过头,隔着人群瞄了田夏一眼。
田夏会意,带同吕回,从另一边小门出去。
等他们磨磨蹭蹭出了殿,已寻不见魏子的身影。
吕回道:“从哪里来,想必还回那里去,夫人随小人走就是。”
田夏不熟悉外宫路线,就由吕回领着,随走随记。
赶了一段路,眼见临近大河。
前面一座石桥,桥前两道身影。
陆生正大张双臂,拦在桥口,不让魏子上桥。
魏子抱琴而立,肃然道:“请你让开!”
陆生嘻嘻一笑,歪过头,把脸往魏子面前凑:“偏不,除非你摘下面纱,叫我瞧瞧你的脸。”
魏子不与他纠缠,转身往别处走。
陆生跃步上前,伸手往她耳上一勾,就把她面纱勾了下来。
田夏这时,与魏子正面相对。
桥头灯火通亮,虽隔着一段距离,也可把她面貌瞧清。
这一瞧,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
她……当真长了一个鹿头?
细看之下,却不是真的鹿头。
而是她的口鼻处绘有图案,看起来就像鹿嘴。
她又天生一双鹿眼,乍见之下,就像在人的躯干上,长了一颗小鹿脑袋。
映着橙黄的灯光,说不出的诡怪。
陆生后退两步,怪腔怪调地叫嚷:
“原来你真是个妖怪呀!”
魏子用琴袋遮住脸面,抢手要拿回面纱。
陆生却把面纱举高,不让她碰到。
还抖着面纱笑闹:
“来呀,来呀,跳起来,看你能不能抓到。”
魏子一甩袖,不要面纱了,掉头往别处走。
可她走到哪里,陆生就拦到哪里。
田夏因姚禾隐在暗处,本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