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的话还未落地,就听见他虚弱的呼救。
苏月环视四周一圈,发现这后山平时应该鲜少有人来,没有村民留下的痕迹。
后山不安全。
苏母的叮嘱也是有道理的,这片山早些年是正常通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山贼土匪遍地撒野,遇上一人就抢劫,有时候气急败坏还会杀人放火,久而久之这座山就不再有人来了。
虽然这些年后山安生了许多,没有再传出不好的事情,但村民还是心有余悸,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上山的。
她走到那人身边,蹲在大树下,微微皱眉,根本不敢看那血淋淋的伤口,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我现在一个人,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挂着因雾气形成的小水珠,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偶尔能看到小水珠轻轻颤动。
黄昏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落在他的脸上,苏月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
他的脸有一半在光里,轮廓分明,线条清晰。脸上染了一些血,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有几簇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是好看的,虽然看着挺可怜的。
苏月担心再拖下午他的伤势不容乐观,自己又没办法将他带下山,她只能快点下山叫上家人。
她拍了拍衣服的灰,起身准备离开,结果被什么拉住脚步无法移动,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裙摆被他死死拽着。
苏月对上他刚睁开的双眸,在他平静的眼波下藏着凛冽如鹰般的眼神,配上他俊朗的五官,竟有几分危险气息,尤其是双唇,本应是虚弱发白的双唇,因为他坚定且有些霸道的神情仿佛有些气色。
他见苏月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他眼神也软了下来,从开始如同草原上猎食的雄狮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苏月心里一软,吸了吸鼻子。
“我不是要抛下你,我一个人没办法带你下山,你先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回去叫我的家人。”
苏月耐心解释后他仍然没有松开那只手。
许是从小被哄骗惯了,这些话在他耳里已然没有信服力,他只是盯着她。
此刻他将全部的希望寄身于这个与他一面之缘的女子身上,他后来回想起也觉得自己未免太大胆了。
苏月见他还未松开心里又着急又担忧,她只好蹲下身子,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你,你要是相信我,就在此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原来她能看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呀,他有一丝恍惚,随后回过神慢慢松开了手。
他额头上渗出几滴汗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苏月拿出袖中的手绢准备给他擦拭一下汗珠和血渍,手还未落在他的额头,就被他制止了。
“你干什么?”他露出慌乱的神情,用手抓住她的手臂。
苏月咳嗽了几声,仿佛在掩盖尴尬,将手绢扔在他的身上,说道:“你脸上有....有血,你自己擦一下吧,我先下山了。”
苏月扔下这句话,就快速离开这个尴尬的氛围。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第一次他这么希望能再次见到这个人,因为这是他活下去的可能。
另一边苏月跟踩了风火轮一样,不到一刻钟就跑回了家里,在院子外没有看到父母的身影,她又去房间里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最后听到苏骆的房间有说话的声音,走近一看,才发现两人都在里面,像是在翻炒什么东西似的。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
苏母和苏父被苏月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个激灵,苏母差点倒在柜子上,幸好苏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跟你爹都以为你被山上的土匪抓了去,担心死我们了。”苏母激动的抱着苏月,哭哭啼啼的说着。
苏月心里一阵酸楚翻涌,她轻轻拍了拍苏母的后背,问道:“娘,那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苏母将苏月移开怀抱,语气埋怨道:“我跟你爹正准备上山找你,厨房的煤油灯前几天不是刚好摔坏了吗,之前你哥念书放了一盏在他房间,我们刚找到你就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次再也不许独自上山了。”苏母嘴里还不停叮嘱,双手合十做着祈祷的手势。
苏月听到上山,心里咯噔一下,神情突然严肃,声音也有一丝沙哑:“娘,恐怕不行。得麻烦你们跟我再上山一趟了。”
苏母一脸惊讶,继续盯着苏月,又看了一圈她的身边,说道:“你是太害怕,木桶和扁担忘记拿回来了是吗?东西丢了就算了,山上最近就别去了,明日叫你爹再做一个就行了。”
忘了介绍,苏父虽然有一身力气,但也是个手艺人,家里目之所及的东西几乎都是他做的。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山上遇到一个受伤的少年,看样子伤势还挺严重的,但我一个人确实没办法把他抬回来....”
“肯定是山贼干得,我就说后山看似平静,还是很危险的。”苏母平生最痛恨不劳而获的人,伤人性命的山贼她更是痛恨,她继续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刚好煤油灯找到了,我们快出发吧。”
说时迟那时快,苏母已经领着苏父走到的门口,苏父虽然不太懂一些东西,但是苏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一点无论是生病前还是生病后都没有变过。
苏月看着苏母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们好伟大,古时候的人真的很单纯,可以为了毫不相关的人只身赴险,其实现代生活也有很多英雄,但是自己都忙着低头生活,忘了抬头看看天空了。
“你们等等我,慢点儿,跑那么快知道在哪儿吗?”
她冲门口的两人大喊,接着她去到厨房锅炉下面,随手抓了几把草木灰,拿起一旁不用的麻袋将其包裹起来,又去苏骆那拿了根头巾,到时候当布条试试。
苏母听到后停下脚步,心想也是,自己跑那么快干着急,压根也不知道那位受伤的男子在哪里,便在门口等着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