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下,一只敏捷的鹞子飞落在一家小院的围墙上。院中养了不少鸡,不乏一些破壳不久的雏鸡,正在院子里叽叽叫唤,低头啄食着地上的小米。
雪廷从瓢里抓出几撮小米洒在地上,任由鸡崽们纷纷围在他的脚边,觉着颇为有趣。
墙头的鹞子生了一对灰黑毛色的羽翼,腹部毛色雪白,点缀着波浪形的灰色花纹,炯炯有神的鹰眼紧盯着院里的几只鸡。
过了片刻,它似感无聊地扇动了几下翅膀,惹得雪廷抬起头,看向了它。
“你来了!”
年轻的护卫一出声,鹞子便飞了过来,落在护卫伸出的小臂上。
等着脚腕上绑着小袋子的红绳被解下,又替换了新的小袋子绑束回去,鹞子便疾如闪电地飞窜了出去。
它在半空中一个俯冲,两只鹰爪提起一只鸡冠红艳的公鸡,嘴里还叼了一只肥硕的母鸡,眨眼便飞得又高又远。
雪廷追了几步却无济于事,只好眼看着鹞子在视线里变成小黑点后消失,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这畜牲,又偷吃!”
身后响起一道含着笑意的低沉男音。
“再买就是了,它就爱吃这个。”
雪廷转过身,神情有些垂头丧气的。
在主子面前被这鹞子耀武扬威,真是丢脸。
骆煦炀接过雪廷递过来的小布袋,回屋在桌后的木椅坐下,松开袋口从里面倒出许多封信件来。
这袋子是个空间容器,其内收纳了许多东西。骆煦炀把这些信件在桌上摊开,目光忽然在其中一个信封上凝住了。
原因无他,虽然信封是最普通的那种,但落款人写的是“沉璧”。
骆煦炀伸手把这封信拎出来,单独搁在一边,先阅读其他线人的信件。
雪廷眼看着骆煦炀的神色风云变幻,等读完最后一封线人的信件,脸色已如暴雨降临前黑沉沉的天空,气得冷笑一声又拿起另搁在一旁的信封,用手撕开密封。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些什么?”
他从里面取出信纸展开扫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后又把信纸翻到背面,然后再翻回去。
“……”
雪廷在骆煦炀翻转信纸时也短暂地瞄到了正面。
这信纸上……是不是没有字?
雪廷挠了挠耳朵,把头埋低,装作一副什么也没瞧见的样子。
骆煦炀两手端着信纸,盯着看了半晌,从鼻端发出一声哼笑来。
“倒是个聪明人。”
雪廷抬起头,便见骆煦炀用手指弹了弹信纸,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在与我做解释,他与沈锦绣之间,如这张白纸一般干净。”
骆煦炀把信纸搁在桌上,“让那些线人盯得再紧些,暂时不要动沈锦绣。”
“是。”
“柳红袖还在瑶池?”
“今日尚未收到讯息。”
骆煦炀“啧”了一声,拿出一个宝盒来,小心地把空白的信纸装回信封,再放进宝盒里收入纳戒。
“上路快一年了,真是个没用的。让天武去瑶池把人偷出来,护送他快些到万剑宗。”
“喏。”
万剑宗,各个山峰上都是一副如火如荼的景象。
年末考核的日子将近,根据考核的成绩将会给以每个弟子学分,只有学分累计不少于一百分的弟子才能申请参与结业考核。
通过结业考核意味着完成了万剑宗的修行,会被授予万剑宗已出师弟子的玉牌,并被宗门记录在册。
在万剑宗修行的最长年限为六十年,逾期仍未通过结业考核的,则会被剥夺万剑宗弟子的身份。
万剑宗弟子的名头在外面十分响亮,受人敬重,大户人家和出名的商行都乐意高价招揽作为武师或是镖师。
且剑修本就是苦差事,谁都不愿六十年苦练成果付诸东流,因此每逢年末考核,个个都是发了狠的做准备。
每到这个时候,一片冷清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客座长老们的山峰了。
渔歌峰上,沉璧拿着扫帚清理掉被风吹到小路上的积雪,把冻得发白的手凑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距离那晚沈锦绣对她问话已有数月,她自那以后便托辞说要感悟剑法,整日独身一人在渔歌峰练剑。
那位剑尊师父仍旧是不见人影,她孤零零的一人琢磨剑法,倒真有几分闭关修炼的味道。
黄昏时分,她回到白鹤峰的小院,远远的便瞧见一袭白衣的身影,正抱着手臂倚靠在门侧的围墙,在他的臂弯里还夹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
察觉到她的气息,那人挑起一边浓黑的剑眉,站直了身子走过来,俊丽的脸上带着看似关切的笑。
“一别数月,真是让我好等。”
他周身压抑的气息隐隐躁动,虽然未曾发怒,却更令人感到危险。
沉璧点头回应他:“沈师兄。”
沈锦绣冷眼看着少年搭在门栓上的手指,细长柔软,却被冻得有些僵白。
他于是把自己粗糙的手掌覆在了少年冰凉的手背上,满眼温柔地看着掌心里小小的拳头。
“这么冷。”
反常的神态,让沉璧浑身寒毛顿然炸起。
“沈师兄,是生气了?”
“生气?呵,你这段时日安分的不得了,我做什么要生气呢?”
沈锦绣单手推开大门,将沉璧往门里一推,自己却抱起手臂站在门外扬起下颏儿。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的好师弟。”
“……请。”
两人进了屋里,围着桌子坐下,沈锦绣便开门见山地问话。
“给我的答复,你可想好了?”
沉璧垂下眼睫,纤细的身子裹在棉衣里,显得极为恬静,“为何是我?相识不过一年,况且我从未见过师兄有何情感的诉求。”
沈锦绣的唇瓣弯起,宛如四月桃花般艳丽,“沉璧,你看着我。”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