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世间哪里会有无欲无求之人呢?只是七年来,他早就学会了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你说佛为什么总爱俯瞰世间人呢?”严长泽不答反问。
“你不觉得这只是世人给自己选择了一种姿态吗?世人把神佛高高供起,你让神佛如何与世人平视呢?”
“那你为何也学呢?”为何也学那世人,伏跪在神佛脚下?
邵时婉笑嘻嘻地冲严长泽眨了眨眼,道:“因为我有所求呀。”
严长泽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如此干净又纯粹,倒是把邵时婉看愣了。
从前也不是没见他笑过,只是往日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
“你要是不拜的话那我们出去走走?”邵时婉问道。
“好。”
她带着他绕过大雄宝殿,往后山走去,风吹得路边的野草窸窸窣窣。
“长泽,你贵庚几何呀?”虽然知道,但她还是想问。
“我熙宁六年生的。”显然,他对她这个自称来自穷乡僻野的人还是留了一手。
“熙宁六年?我熙宁五年生的,刚过十八,那我比你虚长一岁耶。”
邵时婉也没有仔细算过自己是熙宁几年出生的,毕竟她一个大鸿国长公主没必要去记端国时间,之所以能说出自己是熙宁五年的,也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比他大上一岁。
严长泽不是很相信,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顾公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比他大,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叹一句“人不可貌相。”
“你还未及冠,怎么就入了靖安军呢?”她又在明知故问了。
“并非我所愿。”
他说不出她想要的答案,那是他屈辱的过往,他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曾是靖安军奴。
“那长泽你是何时入的靖安军?”
邵时婉句句不离“靖安军”,若说她先前不知道,如今在知道他身世后不可能不知道相府是七年前被被抄的。
“十岁。”许是因为昨天她听见了烟雨楼那说书人的话,他有意避开了“七年前”这个答案。
邵时婉样装震惊,看着他问道:“十岁?那你是怎么受的住军中严苛的操练的?”
“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他说得颇为轻松,仿佛在讲着旁人的故事。
“那你……”
“长泽还未曾了解顾公子呢?”严长泽打断她。
“哈哈哈哈,是我急促了,你想知道些什么?”邵时婉笑对,带着他往后山的灵谷深松走,直耸云霄的松叶摇摇欲坠。
严长泽眨了眨眼睛,又转了转眼珠子,没有直接问她任何问题:“那得看顾公子想让我知道些什么了。”
谁身上还没点秘密呢?问清楚了反而没办法平静地相处了。
邵时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松树叶糊了满脸,她赶快摇摇头甩掉挡住了视线的树叶,只见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持剑“从天而降”,剑刃直指严长泽后背。
她情急之下将严长泽拽向自己,大喊道: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