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小姐。
熏风送暖,春意盎然,扬州城内一片安居乐业之景。
这日,菀瑶正在家中教妹妹诗词,一阵喧闹的锣鼓由远及近闯进了她的耳朵,她握着毛笔的手悬停在半空,竖起耳朵听了片刻:“近日扬州有富贵人家有喜事吗?”
“小姐怎么知道?”一旁的侍女荷衣喜气洋洋地道:“扬州最大的皇商杨家要嫁女儿,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这就定亲了,嫁的是太医院洛掌院的独子,洛泽骞。”
“这曲子是《凤求凰》,附近一带的只有嫁娶这一类事情才会吹。”菀瑶顿了顿,“抬箱子的人脚步沉重,想必是富贵的人家才能有如此丰厚的嫁妆吧。”
“小姐聪颖。”荷衣话锋一转,“小姐若是男子,定能比得过老爷最得意的徒弟,大梁第一神探卫大人啊。”
“谁?”菀瑶的眼眸突然掠过一道微光。
“就是老爷的徒弟,现在的大理寺卿卫大人卫离墨。未及弱冠就已经断案无数,跟随老爷走南闯北,几次救了老爷的性命,不仅如此,听说,卫大人还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呢!”荷衣谈到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样啊。”菀瑶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默不语。
想不到这日下午,扬州城就出了件大案子。
蓝文曜正陪着两个女儿作画。他对菀瑶的画技赞不绝口,冷不防长史面色慌张地闯进来:“大人,不好了!那订婚的杨家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死在家里了!”
“什么?”蓝文曜神色诧异,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眉头一蹙:“我去更衣。”
“爹,”蓝菀瑶放下手中的羊毫笔,“我也要去。”
她的发丝在微风中纠缠,微垂的睫毛盖住了她的视线,紧抿的唇角始终勾勒着冷淡的弧度,目光却像是划开一切的利刃,从容不迫中透露处难以言说的坚定。
“你跟着添什么乱!”蓝文曜回头斥责道,“这不是女孩子家该管的事!”
“爹,我在建康的时候混迹三教九流,见多识广,或许有什么能帮到您。”菀瑶拉住他的袖子,眸中光华流转,恳求的意味颇浓。
蓝文曜扛不住她的恳求,只好点了头。
一座高门宅院矗立在崇德坊中,牌匾上的“杨府”二字似乎是崭新的,处处彰显着富贵泼天。
此时,院子已经被差役团团包围起来。蓝菀瑶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一脸焦灼的杨家家主杨霁,和他的夫人韩氏。
相比之下,韩氏面色如常,瞧不出有任何悲恸之色,看起来更像是漠不关心。
站在他们身边的,是哭得一塌糊涂的杨小姐的贴身侍女。听杨霁说她自小跟随在小姐的身边,对她再熟悉不过了。
菀瑶用眼神示意父亲,她要审问黄莺。蓝文曜凝滞了片刻,微微点头。
“黄莺,你跟我来。”菀瑶把她带进一间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房子里,坐在椅子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别怕,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即可。”
黄莺怯生生地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开口。
从她的叙述中,菀瑶了解到,杨小姐闺名鹂音,并非韩氏的亲生女儿。韩氏是杨霁的续弦夫人,杨鹂音的生母是杨霁的原配,田氏。田氏早在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听到这里,蓝菀瑶皱了皱眉头:“她和韩氏的关系如何?”
谁料到这句话刚落地,蓝菀瑶就见黄莺闭紧嘴巴,一副缄口不言的模样。屋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菀瑶见她眉头紧蹙,似乎有些犹豫。
“你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蓝菀瑶循循善诱,“这样我才能帮你查出杀害你家小姐的凶手。”
黄莺视线垂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她的心纠缠成一团乱麻,根本无法解开。她缓缓揉着裙摆,两人像是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僵持中。
菀瑶抿了一口茶,茶水清新馥郁,她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你说说看,你家小姐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黄莺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我家小姐素日里深居简出,基本没在人前露过面。她一向待人温和,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家小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菀瑶不经意间问道,她的目光就像是雪亮的瓷片,仿佛能看透一切人心鬼蜮。
“她,她喜欢的也不过是普通的东西,比如刺绣、字画之类的。”黄莺如实回答道。
“字画?”菀瑶眉梢一扬,"她是不是识字?“
“这······女子无才便是德,老爷从没教过她识字之类的,她平日里也没有自学过。”黄莺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真是咄咄怪事,一个不识字的闺阁小姐,却喜欢字画?菀瑶一头雾水,字画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有看得懂的人才会喜欢吗?难不成她也只是附庸风雅?
菀瑶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语气冷淡:“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随时来找我。”
“是。”黄莺的头埋得更低了,发出的声音也有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