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人,纪静雯和钱富旺对面相,也都没什么意见,一说即成,就跟着来了,过来就结了婚。
纪静雯到这里一看,哪像说的那么好啊!还吃细米白面呢?竟吃糠咽菜了;还猪油用瓷缸盛呢?一年连油腥都见不着;还整口整口地杀猪呢?一家一年也难得杀一口猪;有杀猪的人家,还是卖购猪的,生产队给些秕子,把猪喂肥了,杀了还得卖给国家。纪静雯一看这样的苦日子,一后悔一个死,一来时整天哭得死来活去的。可她离家远,好几千里路,她一天书都没读,一个字不识,想回家也回不去啊。就这样,只得凑合着和钱富旺过。
高志远也若有所思地说:“我原来就想,咱们这里的姑娘起名字都什么花啊云啊芬啊的,她怎么起了那么这文雅的名字呢?原来是山东人。”
韩文义说得兴起,又道:“你知道钱富贵为什么叫钱大拐吗?这有段传奇,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可人们都说这是真的。钱富贵有秆老洋炮,专用来打野兔,狍子什么的。到了冬天,一下雪,他就出去转游着打野兔去。因为,下了雪,兔子一跑,雪地就留下一溜脚印,就好找了。他有时能打着,一只兔子,四、五斤,就能改善改善生活;有时跑一天,一只也打不着,还累够呛。有一天,灶膛不好烧,他上房打烟囱(就是用长绳拴块石头来通烟囱),脚下一滑,掉下来了。那房顶都一丈多高,又是冬天,冰天冻地的,掉下来就把腿摔得不敢动了。到医院一检查,说小腿骨折了,等在医院治好了,落个点腿,你没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要说,上房掉下来摔断了腿这也没什么说的,可是,有一天,郑桂花中了兔子仙,通说通道的,她说:“你们村里的钱富贵,不是牛吗!一下点儿雪,他就拎着他那烧火棍满山转游,让我们不得安生。好吧,你不让我们安生,我也不让你安生,一下点雪,我就满山坡踩两溜脚印,就够他跑一天的,累得他张嘴喘。可他还是不死心,有一天,我看他上房了,我一掫腚,他一个屁股朝前就栽下来了,怎么样,把他那狗腿摔断了吧。……”
高志远听到这里,好奇地问:“这是真的吗?”
韩文义笑着道:“不好说,你说是真的吧,兔子仙真有那么大能耐?你说不是真的吧,它怎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呢?上房滑下来也有可能,可兔子仙怎么就知道了呢?真假难辨,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
高志远又问:“兔子真能成仙吗?”
韩文义笑了:“不好说。你说成仙吧,没听说它成仙什么样;你说不成仙吧,它有时能附人体,把人折腾得通说通道的,而且说的话都不是胡说八道,是有根有据的,都能对上号,你说怪吧!”
高志远也来了兴致,说道:“我记得读小学六年级时,我们路远的在学校住宿。一天晚上,同学们睡觉已熄灯了,忽然,胡守礼同学大声叫道:‘你们学生也太没礼貌了,到处撒尿,尿我一身,还乐呢。我要告诉老师去,张跃先随处小便。……’大家觉得奇怪,熄灯后谁也不敢说话,他怎么无所顾忌地大声嚷嚷;而且还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张跃先随处小便,人们便问躺在炕上的张跃先,是随处小便来吗?张跃先一口八个不承认。又听胡守礼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有的学生太淘气,大操场还不够玩的,还找背旮旯地方玩,都玩出个花样来,玩什么步步登高,玩什么天梯探险……早晚摔断腿就不探险了。’别人说他:‘熄灯了,不让说话了,你别说了’他却更来劲了,声还更大了,‘这你们来遵守纪律来了,装门面来了,等生活老师检查走了,你们拉呱说笑话,一说半宿,怎么不遵守纪律了?……’他的吵吵声,果然把生活老师给吵吵来了。生活老师进屋说:‘熄灯了,怎么还说话?’胡守礼不但没住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回你知道你这帮弟子了吧,阳奉阴违,没有好鸟。’生活老师姓潘,四十多岁,身宽体胖,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一桶油,他听胡守礼说的话有点儿奇怪,他忽然一改严肃的面孔,和蔼地说;‘你说说他们怎么阳奉阴违了?’大家都很害怕,怕他说出同学们违犯纪律的事情来。他果然把张跃先随地小便,同学们熄灯以后还说话的事都通通说出来。潘老师严肃地问同学们:‘你们是这样做来吧?’,同学们吓得谁也不敢吱声,因为,确实是熄灯后,等他检查走了,大家觉得他不会再来了,便说起故事来,而且一说半宿。潘老师见大家不吱声,说;‘你们不吱声,那就是默认了,明天我再找你们算账!’他又问胡守礼;‘你住哪里啊?’听胡守礼哈哈大笑,说;‘我住哪,你还找着了?我告诉你,我住尖尖山窟窿洞,窗户朝西门朝东。找去吧。’潘老师突然大声命令胡守礼:‘你穿衣起来,跟我去办公室!’忽听胡守礼说;‘我走了,不跟你们玩了。’说完,没动静了。潘老师又问胡守礼:“你睡不睡觉,你不睡就跟我上办公室。’胡守礼像醒悟了似的,惶惶地说:‘我睡觉。’潘老师向大家说:‘大家都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潘老师没走,看大家都安静地睡了,胡守礼也乖乖地睡了,才走了。
当天晚上,大家都很害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潘老师走了,吓得谁也不敢问,只得乖乖睡觉。第二天,大家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明白的同学说,胡守礼是中了兔子仙了,才通说通道的。大家又追问张跃先,是随地小便来吗?他先还不承认,后来大伙说,不会告诉老师,兔子仙说你尿它一身,它一定在你尿尿的地方,你说出来,咱们好找去。张跃先才说了:‘就在食堂后面的大烟囱那。’大家跟他来到大烟囱,一看是一个废弃的大烟囱,底下已扒出个大窟窿,大伙朝那大窟窿里一看,地上有个像老母鸡打抱窝一样的一个圆圆的窝,大伙七嘴八舌地说:‘这家伙正是在这里来。’有的看了看大烟囱说:‘这可不是尖尖山窟窿洞嘛,多形象啊!’有的又指着底下朝东的窟窿和半截有个朝西的窟窿说;‘这可不是窗户朝西门朝东嘛,说得多对啊!’有的同学又埋怨张跃先;‘你要是昨晚承认了,咱们到这就能抓住它,那多好玩。’有的又说;‘它让你抓住,早跑了。’说的那个同学说;‘它附人身上时,四个腿朝天蹬达,不会跑。说它离附着的人不朝过一百步,你别说,从这到宿舍还真没有一百步,看来,这说法还挺对的。’”
高志远说完,韩文义问道:“你说中兔子仙是怎么回事呢?你说没事吧,它怎么能附在人身上,让人说它说的话呢?而且人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