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股骤然而至的风掠过整个宫廷,随即便是大雨如注,雨打在芭蕉之上,发出阵阵清声。宫廷中四处掌灯,微茫的灯光映出青石般的地面。与阁中地龙烧着的温暖截然不同的是,阁外不时传来阵阵哀泣。
“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
哭声经过风雨连廊,让人一听只觉胆寒。
阿茶在一片哭声中醒来,此处离主宫廷较远,阁中的仆侍已被她劝退,空荡荡的院子使得哭声更为哀戚。
【阿茶?】
阿茶起了身,看了看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胜意,随手拿起了阁室中挂的油纸伞,向阁外走了出去。
“我们出去看看。”
【阿茶,哭声应该在东南方向。】
阿茶撑着伞,穿过阁廊,走过荒凉的庭院。在一方假山下看到正哭的人。那人一身麻衫,衣衫已被雨水打湿,那人却浑然不觉,哭的中气十足。
“呜呜呜,怎么办啊?”
“啊啊啊我要死了。”
阿茶将伞撑到那人头顶,那人还在忘我哭着
“这什么雨,专找人不痛快。”
似是觉到没有雨点落到身上,那人抬了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
陆英急忙向后退去,眼看要摔下去,却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托了起来。陆英看着眼前的青衫女子,这才想起,酉时有姑姑到各殿宣诏,近日有仙师居于息尘阁,让各殿都小心着伺候。
“夭寿啊!我今儿个可倒了大霉。”
陆英急忙俯身,“问仙师安。”
满庭院的风和雨也在这时小了起来,使得仙师的声音更为清切。
“你为何在此处哭?”
陆英哪敢作哑,“小人乃宫中司狸,剩几日到十五,小人却还未寻到足够的祥乐草,因此而哭。”
“祥乐草?”
陆英将手上的草递于阿茶,“仙师,是这个。”
阿茶将草拿起,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定睛看了看,这是
“猫?猫薄荷!”
【阿茶,司狸是景朝专管狸奴的官职。】
“专管狸奴?”
“我与狸奴不出门”阿茶掩了神色,看着表面平静的陆英。
“此物缘何叫祥和草,为什么你要于十五之前收集?”
“回仙师,此物原是被我们称狸草,因大小狸奴喜爱而改名,但自从上一年十五之后,宫中特传密令改称祥乐草,并下了诏令命每一任司狸要于每月十五收集够十担祥乐草供于狸奴殿。违者斩。”
“只是祥乐草易养难载,随着司狸之位的承续,所能收集的祥乐草也越来越少。”
阿茶将草递还给陆英,“你若寻此草,于宫外山坡、山谷、林缘及路边等处,及温暖潮湿、阳光充足地处搜寻,或可有得。”
陆英如听了仙乐,“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急忙便要出宫去寻,阿茶只得再叫住 ,“等一日在去,如今山中不安定 。”尽管陆英心如烧炭,却也知仙师必有原因。
“好,小人明白了。”
阿茶看着眼前的少年,并不算瘦弱的体形,怎的哭起来如此惊天动地。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仙师,可是小人哪里做的不对?”
“无事,只是我想起我也有一只狸奴,不知可有幸到你所司的狸奴殿一瞧。”
“先前陛下下了诏令,这宫中,您自是都去得了。”
“仙师,请随我来。”
风雨已渐了声息,走过青石路,来到了一座宫殿前,上书狸奴殿。
“仙师,请随我来。”走去
陆英进了殿,依次点亮烛台,莹莹的光照亮了整座大殿。昏暗的室内也显露出它的模样,阿茶心中狂喊“啊啊啊啊啊啊,对猫猫这么宠的吗?好富贵啊!!乌木的猫爬架,蜀锦的窝。”
“席玉,我突然觉得有点亏待胜意,啊!幸好没带胜意来。”
“好多猫好多猫。”
【阿茶,冷静。】
阿茶静了静心,再抬眼看去,猫猫都窝在锦绣窝里,团成了一团。整个殿被打通,全是为猫猫提供的安乐窝。
“仙师,我要去给狸奴准备明日的吃食。您是?”
“我看一看就好。你退下吧。”
“是。”
虽说殿被打通,但站在前殿难以窥见全貌。阿茶便抬步向内殿走去。内殿和前殿相差不大,只是多了一张黑漆朋牙四方桌,想来是司狸处事之地。
“喵呜呜”一只黑白狸奴跳到桌上,许是阿茶自幼与狸奴亲近的原因,那猫看见阿茶候向阿茶踱步而来,躺在了阿茶脚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猫猫!”
阿茶抬手揉了一把,猫咪更欢快了。一会儿,猫咪起了身像前走去,是不是回头看看阿茶,阿茶跟了上去。
一人一猫走过那方案桌来到了竹编窝前,猫咪跳进去翻了翻,将锦布翻得边角翘起。阿茶还以为猫咪在跟她撒娇,“好了好了,乖,睡吧,我要走了。”等阿茶准备最后摸了一把猫咪时,手指却触上一个坚硬的物什。阿茶伸手拽了出来,随即,猫咪在阿茶手边蹭了一下便消失了,竹编窝也不见踪影。
阿茶将那物什放在了袖中,朝殿外走去。
“仙师,您要走了吗?”陆英笑着问道。
只是阿茶此时思绪已放到了袖中的东西上,连放于殿外的伞都没拿,便踏着青石路闪身离去。
“仙长,您的伞!”
陆英将那把青伞抱于胸前,看着仙人闪身不见。心下暗道,果然是云上人啊,还是之后再向仙人还伞吧!
这厢,阿茶回到了息尘阁,坐到了榻前。
“席玉,周边可有其他人。”
【阿茶,我已设下隔音术,你放心。】
阿茶这才松了口气,将袖中的物什掏了出来,那是一本书。
—— 《狸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