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业挽歪头。
“发生了那种事....”阿宁盯着地面看的:“就算,就算仙尊说了什么,我也会相信业姑娘...相信业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坏人的。”
业挽一愣,随之笑道:
“谢谢你呀。”
虽然有些天真好骗。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喜爱这些小童子们。可惜的是,她隐瞒了这孩子很多事,就算不是十足的坏人,也绝对谈不上是什么好人的。
不过,她也不认为庄冥会向她兴师问罪就是了。
正好乘着这次机会,在久违的洛滂山上走一走吧。
她伸手敲了敲树干,一只灰头土脸的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头来,睡眼朦胧的眼睛不高兴地看着业挽。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业挽将食指竖在唇前,小声说道:
“我想问问这位童子大人,这附近有猫吗?”
松鼠用小爪子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兄还在,不再是鬼身的自己也没偏执到前世那个程度,怎么想,这辈子向庄冥复仇都是不太可能了。在业挽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后不要和庄冥扯上什么关系。可是,她虽然不想向庄冥讨债,这洛滂有一样东西她还是想带走的。
前世在寿尽前都跟着她的小童子,原身是一只断了腿的小黑猫,如果她不带走它的话,它往后在洛滂的生活会非常艰难。
跟着她,不说过的有多好,起码鱼干是管够的。
可是,且不说现在的自己要怎么开口向庄冥要猫,这洛滂这么大,想要找他的话,又从何找起呢?
问了几家的猫童子,都不认识断了腿的小黑猫。业挽也就随着记忆中的路径慢慢地向上走着,一直到走过了这片林子,拨开林冠,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处不大的瀑布为止。
湍急的瀑布上映柔白的月光,在夜空中洒着晶莹的水珠,落入那汪澄明的小潭中。
天色已经很晚了,业挽这时才初初察觉到自己的疲惫,她这具肉体凡胎的身体,在这段时间的折腾里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
她索性顺应着这股疲惫,在水潭边坐了下来,又掀起裙摆,借着那潭中的清水来擦洗自己先前在战斗中弄出的伤口。
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小腿和关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青紫和淤血,想来自己的身上也是如此吧。
擦洗的清水弄湿了她的衣服,为了避免林间童子的不快,狐裘在初到洛滂时就被她脱了下来。如今她才堪堪觉得困,又开始觉得冷了。
做人可真麻烦啊。
业挽想着,低头忘了一眼水中。
清波荡漾,流萤火纷飞,银白的水月被湍急的瀑布击的粉碎,而水中除却她疲惫的面容外,依稀映着的,还有苍穹上那千万颗眀星。
少女伸出手,数着水中的星宿。
“北斗,天狼,玉衡,天权.....这边的是牵牛织女,那边的是昴日鸡,毕月鸟....”
手缓缓垂下。
“原来我,这些都还记得啊......”
闭上眼,少女倚着瀑布旁的山石睡着了。
嘈杂的水声掩盖了少女的呼吸,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说明着她那新得得生命的确不是虚假。
周围的兽童子蜂拥在周围的森林中,担忧地望着她。直到那个男人的到来,方才作了鸟兽散。
庄冥站在离少女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没了那双过于幽深的眼睛,这张脸还带着些许的稚气,修长的眉,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唇紧闭着,濡湿的发黏在她苍白的脸侧,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
这副模样,和他梦中的女子没有丝毫的相同之处。
庄冥垂下眼帘。
梦中的她强大,阴冷,艳丽,宛如长夜中怒然盛放的花,同时她也黑纱加身,脚下血流成河。
他知道,这是某种邪恶污秽的存在,需要作为道仙的自己亲手拔除。
可是,他如今却觉得,比起梦里那虽然个遍身污秽,却微笑着向自己张开双臂的女子。他更不愿意看见面前少女那紧锁的双眉,纵然眼前的她,气息纯净到一尘不染,对世间产生不了任何危害。
庄冥低下身,手在少女的睡颜上拂过。
有没有一种仙法,可以把人脸上的愁容尽数消除?
道仙认真地想到。
改天去查查典籍好了。
梦中的少女却感觉到了熟悉气息,在庄冥即将抽回手的一瞬间,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从齿缝中痛苦地蹦出了几个字。
“皓因....”
“你为何会知道本座从前的名字呢?”男人低头问她。
“原谅我.....”
“你到底是本座...是我的谁呢?”
男人自言自语。
许久后,他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罢了,这些都无关紧要。”
随之他伸出手,将睡着的少女打横抱起。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同人有过肢体接触,那双能够扭转乾坤的手此时竟有些微的僵硬,动作也不太自然。他的耳尖微红,目光也躲着少女的脸庞,就像是做了什么他不该做的事一样。
他只能告诉自己,如今并不是那样的状况。
毕竟,就算是他也知道,凡人的身体倘若一直这么下去,那大约是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