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望诸位以此为诫。”
手上缰绳一转,勒马调头,与随后赶来的太子对面相迎。
刚刚俯首叩拜昭平的众人还未起身,就不得不再次俯首叩拜东宫太子。
“二姐姐。”太子于马上作揖行礼,觑眼看向被捉拿归案的闹事灾民,道:“此事是六郎行事不力,还请二姐姐给六郎将功补过之机
“六郎打算如何处置?”昭平淡眼看他。
“自当依法处置。”太子道。
“依法?难不成还要将我府中婢子押解至衙门,严刑审问?”昭平诘问他,道:“往日闹事,本宫只当看不着,今日他们竟敢伤我昭平府婢,本宫若不出面处置,今后还如何御下?”
太子语气渐重:“二姐姐,江南灾民闹事,确实是因六郎督办不力,可再怎么不力,那也是领了父皇的旨意,安置入城灾民之事,本就应由六郎处置,二姐姐插手,恐怕不妥吧?”
昭平薄唇轻启,冷目看他,“不巧,父皇适才已将皇城司诸班调与本宫,协东宫太子督办江南灾民之事。”在太子沉下的脸色中,淡然道:“六郎,这下可否妥了?”
俯身立于马下,垂首恭听的吴非辞在刹那间想起了什么。
多么相似的对话。
是周淮。
明明无风,是什么凉飕飕的穿过胸膛。
她像是顿悟了什么,似乎明白了周淮自戕当日,太子与公主为何会在鸾驾前那般争执,也似乎明白了为何现在两人还在争执。
当日,与今日,争执的缘由竟是同一个: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无论是查办周淮自戕,还是安置江南灾民,都是东宫太子权柄之下可为之事,无人敢置喙其越权。
昭平贵为公主,手中却并无太多实权,江南灾民之事本不应当由她呈奏上疏,可谁让周淮自戕时,正好撞上她的生辰,也正好拦在她的鸾驾前。
念及常人情理,皇帝与诸多大臣便都默许昭平参与此事,而昭平自己能力极佳,睿智过人,以工代赈的奏疏呈送至皇帝面前后,几番游说之下,很快便获得群臣赞同。
但昭平终究没有实权,最后实施时,还是由东宫太子着手。
当时,大多数人以为昭平参与江南灾民之事,不过是出于正道正理与黎民百姓,只有深在权力中心的东宫太子李六郎嗅出昭平另一层目的。
今日此时,几乎是确认了昭平的目的——权力。
政见不和,观点相左,甚至大动干戈,拳脚相向,都不会改变昭平是李六郎二姐姐的事实。
唯独权力,能够颠覆以上所有。
这一段日子,昭平但凡入宫,必由此婢子随侍,那日在紫宸殿外,竟任凭此婢子顶撞太子,朝廷上下任谁都能看出昭平公主待这位婢子与一般婢子不同,至少是器重有加,十分信任。
江南灾民闹事,祸及公主府婢,情状危急,昭平公主大怒,冲进宣政殿向父皇调兵,定要一扫灾民之乱,才解心头之患。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太子以为,父皇即使再疼宠昭平,至多只会命某位武将领兵前来镇压缉拿,绝不会调兵与昭平。
可是,太子预料有差。
昭平不利之处在于她是公主,有利之处也在于她是公主,史上有东宫太子拥兵自重,却无公主拥兵自重之说。
调兵之事,公主竟比太子容易。
“父皇他……”太子深知调兵之事,历来是调来容易,调回难,一旦到了昭平之手,再想撤回只怕是要费尽周折。
太子转脸,愤然怒视垂首而立的吴非辞,话却是对昭平说的:“今后,就有劳二姐姐了!”
“承让!”昭平缰绳于夕阳下一挥,策马而去,只留下一句:“吴阿婉,跟上。”
“是。”吴非辞低低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