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西侧门外,赵知临等候许久,待她出来,扶她上马坐好。
吴非辞双手摸了摸红鬃战马的光滑马背,不禁感叹道:“这马比以前健硕好多,养得可真好,不像我养的那群母鸡,咯咯咯叫个不停,还啄我,还不下蛋,小鸡崽子也没孵出几个,愁死了。”
“你没用心”
她撒一把米都不肯好好撒,三心二意逗逗小猫野狗,母鸡饿得叽叽喳喳乱叫。
吴非辞很不服气,“就你用心,既然你养得那么好,那以后家里头什么都是你养,鸡你养,鸭你养,马你养,驴你养,赶明儿我买一只乌龟王八也是你养。”
“行。”
赵知临没上马,牵着缰绳走在前头。
若上了马,两人贴得近些,她又该别别扭扭浑身不自在,索性让她一人在马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倒头趴下,四肢垂在马侧晃来晃去。
她又坐直起来,微微站起,看着远处街市里的热闹。
往后倒下去,双手枕在后脑勺,惬意望着夕阳已落尽的天际。
行至一处小酒楼,有人从里头喊他。
“赵七郎!”
酒楼门里跑出来一个面红眼迷,身材壮硕的络腮胡男人。
赵知临颔首:“左军大人。”
“你怎的不同我们兄弟几个喝酒啊?本来是要庆贺你升了上旗,你却不来,真没意思。”
左军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脑袋一抬就看到马上坐着的女子,忙向酒楼门里吼道:“兄弟几个出来看看,赵七郎今晚不喝酒,就是因为他娘子回来了……哈哈哈!”
酒楼门里立时又跑出来几个禁卫,他们都喝了一些酒,勾肩搭背晃晃荡荡的大笑道:“赵七郎,小别胜新婚呢,怪道这么着急回去呢!”
“刘四哥,你看看人家小夫妻,再看看你,被嫂子赶出来了吧?”
“我哪里是被赶出来,你嫂子对我可太好了,太黏糊了也不行,出来透透气。”
“嘁,听你胡扯!人家吴小娘子才是真对七郎黏糊,你看看,一回来就要去接。”
“是七郎黏糊小娘子吧?哈哈哈!”
“年轻气盛的,黏糊点怎么了?”左军不知何时从酒楼里拎了一瓶酒出来,顺脚踢了踢最后说话的刘四郎,转头招呼道:“诶,吴小娘子。”
早已经下马的吴非辞走到赵知临身侧,微躬身行礼道:“左军大人。”
左军大人将手上的酒递给吴非辞,说:“小别胜新婚,这羊羔酒你拿着回去,给赵七郎灌下几碗去,保准……那个……咳咳咳!反正是好酒,你赶紧拿着。”
吴非辞不知该不该接下来,若是接下来,不就表明她想灌醉赵知临然后趁人之危吗?若不接下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既拂了左军的面子,也让旁人怀疑她同夫君不和。
赵知临偏过脸看向她,让她自己决定。
“多谢左军大人。”吴非辞双手接过,笑道:“早就听说羊羔酒炖羊肉最好,我拿回去试试。”
左军一听,急了,脸色涨红,道:“诶呀,这么好的酒炖什么羊肉?糟蹋了,一定要给赵七郎灌下去,你可别心疼他舍不得灌,他这大半个月来肯定憋着火呢!”
“哈哈哈,左军大人说得对!”周围禁卫立马跟着哄笑起来,带着酒味冲她道:“就是就是,吴小娘子你可别手软啊!明天他要是能来上值,那就是吴小娘子你灌得不够狠!”
吴非辞眼睛一亮,忙问:“明天他可以休假吗?”
“瞧瞧,果然打算起来了!”左军一拍胸脯,道:“休,明天给假,要是不够,再给三天。”上前对赵知临道:“中郎将那边我去搞定,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头……哕!”
左军喝得太多,晕眩眩就要吐,禁卫兄弟们上前扶住,让赵知临快些带娘子回去。
看着手里头的羊羔酒,吴非辞悄悄瞥一眼赵知临,他脸上并无什么情绪,虚护着她的后腰往前走。
前面是窄巷,招幌屋檐低矮,不好骑马,只能步行。
“左军说明天能给你假。”吴非辞跟在他身侧,同他高兴道。
“给假做什么?”
“睡觉呀!”
赵知临看她手里的羊羔酒。
“我的意思是给你补觉,而不是……”吴非辞将羊羔酒背到后边去,说:“我没打算给你灌酒,左军大人送的,也不是太贵,不好驳他面子。”
“真打算用来炖肉?”
“这么好的酒炖肉,确实有点糟蹋了。”吴非辞眼珠子一转,道:“不如用来灌我吧……啊!”
额头被他敲了一记。
吴非辞喝不了什么酒,下肚半杯都能躺三天。
她捂着额头,气哼哼道:“我就喝,喝三大碗。”
“重了?”他伸手揉揉她额角。
她扭头到一边不许他碰,说:“疼。”
赵知临无奈,说:“你自己的酒量你自己不知道?到时候又得疼个三天三夜爬去医院还没人给你挂号……”
“你怎么知道?”
喝酒是她大学时才喝的,而喝醉了酒,深更半夜爬去校医院没人帮她挂号的事也是大学时发生的,后来她晕过去了,不知道是谁给她挂的急诊号,醒来时护士说得躺三天。
这事赵知临怎么知道的?
她问:“急诊号是你帮我挂的?”
赵知临不是很愿意提起以前的事,只是往前边走。
吴非辞在后头哼哼唧唧,小声道:“非要去找我干什么?我又没让你帮我挂号,疼死也怪不到你头上。”
前边的人停住脚步,她的脑袋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是我咎由自取。”
声音阴郁低沉,淌过很长很长的幽深森林与惨白夜色,碾过他的喉咙,最后冷冷静静地说出来,让吴非辞清清楚楚听到。
夜风吹得吴非辞心里发寒,怔怔地吐出一个字:“不……”
不是你咎由自取。
以前的事像是赵知临的逆鳞,提不得,吴非辞其实也不知道他心思到底如何,若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