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同志办公室所在的小白楼。 格茨马诺夫上校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冲进了楼门,他没有直接去二楼,而是去了一楼的中央特别处,尽管已经是晚上两点多钟了,但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应该还在,一般情况下,不到凌晨五六点,斯大林同志不休息,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很幸运,当格茨马诺夫敲响处长办公室的房门时,里面传来了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的声音。 “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我需要见斯大林同志,是的,我有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向他汇报,”打开房门,连一句客套话都顾不上说,格茨马诺夫便劈头说道。 波斯克列贝舍夫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看一份报纸,哦,准确的说,是还没有正式发行但已经完成排版的报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几个小时后就要刊印发行的《消息报》,这位办公桌后的特别处处长同志,需要审核报纸上的内容是不是得体。 听了格茨马诺夫明显带着几分焦急的语气,波斯克列贝舍夫放下手中的报纸,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一边转过桌子一边说道:“很着急吗?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刚刚上去,他在向斯大林同志汇报工作。” 这话说的,让格茨马诺夫心头一凉,随即便是一阵怒火升起。 维克托在批捕政治保卫局的警卫之前,没有与他这个局长打过招呼,不仅如此,他还不给政治保卫局任何做出应对的时间,直接就去斯大林同志那里作报告,这是什么意思?要把他这个政治保卫局的局长整死吗?就因为在克里姆林宫门口,被警卫拦了车? “怎么啦,格茨马诺夫同志,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波斯克列贝舍夫已经走到了格茨马诺夫面前,他的脸上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语气舒缓的问道。 “啊,没什么,”格茨马诺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自笑道,“既然维克托同志也在,那就更好了,我要报告的事情与维克托同志的汇报有关联。” “是吗?”波斯克列贝舍夫目光闪烁,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伸手将房门拉开,说道,“那好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径直走到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门口,按照规矩,波斯克列贝舍夫需要先进去通传一下,在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许可之后,才能安排格茨马诺夫进去。 等在办公室门外,格茨马诺夫的情绪有些焦躁,他不知道维克托向斯大林同志怎么汇报的,也不知道汇报了些什么,但按照时间推算,反间谍局的人刚刚采取抓捕行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从那些被捕的警卫口中得到什么,至少,他得不到最终的结果。格茨马诺夫琢磨着,或许自己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不不不,这样也不稳妥,如果自己在这方面涉及太多的话,万一将来经过审讯,那些警卫真的与爆炸案有关联,那么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格茨马诺夫的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个念头,办公室的房门又一次打开,刚刚进去的波斯克列贝舍夫又走了出来,他先是走出房门,而后转身将房门紧紧地关闭,这才扭头看着格茨马诺夫,微笑道:“非常抱歉,格茨马诺夫上校同志,斯大林同志现在没有时间见你,他让你回去等着。” 格茨马诺夫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也好,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吧,我想......” “不不,格茨马诺夫上校同志,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波斯克列贝舍夫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斯大林同志让你‘回去’等着。” 他专门在“回去”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如此一来,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 格茨马诺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一白。 波斯克列贝舍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他叹了口气,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了良久,他才小声说道:“先回去吧,格茨马诺夫上校同志,现在斯大林同志非常生气,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格茨马诺夫茫然的点点头,随后机械般的转过身,失魂落魄的走了。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维克托刚刚做完了案情的全部介绍,是的,就像格茨马诺夫猜测的那样,他还没有拿到那些政治保卫局警卫们的口供,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政治保卫局是个很特殊的部门,对于这个部门内的在编人员,任何部门都不能轻易去调查,哪怕是中央监察委员会也是一样。但同样特殊的一点是,一旦保卫局的某些或是某个警卫,被怀疑存在问题,那么,他们或是他在接受调查的时候,也不需要有多么充实的证据。为什么?就因为这个部门的人不能允许存在任何可能的问题。 斯大林同志是个疑心很重的领袖,类似这样的领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警卫部队中存在“坏分子”,或者是有“坏分子”嫌疑的人?哪怕这些警卫并不负责克里姆林宫的保卫工作。 而且,维克托在汇报的时候,也没有确切的说这些警卫存在问题,他只是提供了波波罗夫的供词,并且说明这些警卫与波波罗夫有了私交,其中几人甚至与他关系密切。有了这样的总结放在那里,政治保卫局至少会落一个缺乏警惕性、管理不严的错失,而对于这样一个部门来说,这个错失已经足够要命了。 既然下奥古利基军事仓库的警卫缺乏警惕性,对库区管理不严,那么克里姆林宫的警卫呢?是不是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现在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波波罗夫那样的潜伏分子,正在与克里姆林宫的警卫们拉关系、套近乎? 这都是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 维克托站在办公室一张沙发的前面,而斯大林同志始终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房间内的顶灯和壁灯都没有开,只有桌上的台灯开着,斯大林同志那张脸就躲在台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那身白色水兵服的一枚铜纽扣,在台灯灯光的照射下,焕发着灼灼的金光。 因为看不到斯大林同志的脸,所以,从开始做汇报那一刻,维克托就摸不清楚这位领袖同志的态度,按理说他应该很愤怒,但却有察觉不出他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