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疑月恨恨地抹了把眼泪,讥笑,“臭不要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胆小鬼,还假装程庭声,丢人。”
他忽地捏住她的下巴,眼神轻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
“千万别说,你不是程庭声,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我劝你最好快点离开,要不然我就喊了。”顾疑月撇开头,满是讥诮讽刺,睫毛上还挂着莹莹的泪珠。
他听到这话,眼中刹那间涌上暴虐,那种嗜杀之色,猛地扳过她的头,慢声细语,“你给我听好了,我是……”
“不听不听不听……”顾疑月立刻捂住耳朵,不愿知道。
娘说了这个人危险,日后要远离,往日那点喜欢也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没错,她只是痴迷他的容貌而已,她没那么喜欢他。
他两手压在她头颅两侧,手上用的力道仿佛她的脑袋是颗西瓜似的,就差被他挤碎。
“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
“我管你是谁!放开我,松手!”
“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最好记清楚!”
“招惹你个头,是谁像个羊屎蛋子滚下山求我救命的!我是你救命恩人,是你再生父母,没让你叫我娘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他被气笑了,狭长而邪气的眼眸里满是讥笑,“你对我做的事,我明日便告诉你父母。”
“哈哈哈,还没断奶的小男孩儿说不过就开始告家长了?略略略,你有胆子到我爹娘面前,我就敢将你的事儿说出去!”
他看她无知又无畏的眸子不由觉得玩味,这活泼泼的样子很有趣,乌溜溜的眼睛灵活动人,满是生气,若是……若是她长成
这个样子,他一定会笑出来,母亲也会安心吧。
思绪滑过,他眼中清冷的神色软和下来,看过来的目光带了湛湛柔情缱绻,烛火在他眼底为他的眸子镀上了一重温柔。
顾疑月看得一愣,脸上忽而浮上一朵红云,看什么看,什么眼神这是,太骚气了……
她推了他一把,果断地别开头,“我告诉你,美男计对我来说没用。”
他失笑,呼吸近在她耳边,她耳朵立刻红了,显得可爱异常。
“走开,要不然我告诉我爹!”
“没断奶吗?玩不起就告父母!”他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浑厚如纯酿一般,刮搔着她的耳朵。
顾疑月强忍,闭上眼睛。
他的唇在她的腮上的啾了一口,带着几分戏弄,她怒瞪,“不要脸!我不会放过你的!”
“没你不要脸,你做的那些事儿我早晚还回来!”
她脸上一红,“你敢。”
他邪气一笑,“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叫……”
“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听了也不记,除了程庭声,我谁也不感兴趣!”
“程庭声有什么好!”他忽然怒喝,眼中喷火,极厌恶这人。
顾疑月吓了一跳,干嘛突然发火,瑟缩一霎,立刻支着脖子道,“程庭声哪里都好,家世好!人品好!性情好!长得也好!”
“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你不是说他喜欢那个叫什么……”
顾疑月不愿被他落了面子,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他喜欢别人我也还是喜欢他,我就认定了他!”
他噗嗤一声,起身,冷冷地看她一眼,纵身跃入黑暗中。
顾疑月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半晌,看到地上的阿福,立刻跳下床,将她扶起来,“阿福,阿福?”
她伸手掐了下她的人中,阿福幽幽转醒,猛地惊颤,“小姐?”
她环顾四周,“刚才好像有人进来!”
“没有,你太累了,晕倒了。”
“晕倒了?”
“嗯嗯,快起来,地上凉。”
“哦。”阿福视线从她凌乱的衣服上扫过,就疑惑一瞬,道:“夜深了,小姐快些歇着吧。”
“好。”顾疑月回到床上去摸自己腰间的药粉包,不想一个都没了。
她的武器全被卸了!混蛋!
所以他是来干嘛的,抢药的?
她想到了白日那个什么永安侯世子,总不会他说的有人要见她,指的是他吧。
……
次日,顾疑月跟着母亲一同拜佛,在后院转了转,求了几个平安符,便匆匆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程家两个兄弟前来相送,永安侯夫人因为继子的事儿十分抱歉,想要缓和一下关系,张氏拒了,越想越生气,只不好在程家人面前发作,所以潦草地维持表面的和睦,“永安侯世子身上的蛇毒不知道解了吗?”
永安侯夫人满是尴尬,道,“多谢姐姐惦记着他,他性子跳脱,若是有冒犯的地方……”
“永安侯府的公子们皆是芝兰玉树,各个守礼,怎会冒犯,世子日后可要当心,若是再被蛇咬,哪里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程竹声也知道昨日的动静,露出几分讥笑,这个永安侯世子,得亏是遇到顾疑月这个女魔头了,看了眼傲然环顾四周压根不搭理永安侯夫人的死丫头,倒有一点佩服她。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叫永安侯世子吃了亏。
顾疑雪见程竹声好整以暇地盯着顾疑月,纤白的手指握了握,露出几分苍白,抬眸望向他,企图将他的视线从顾疑月身上拉回来,不想却遇到了一双冰冷的眸。
那双眼睛里面带着暗沉的杀伐与冷肃,犀利地仿佛能将她看穿似的,顾疑雪眼神吓得躲闪,赶忙低下了头,只这一眼便令她觉得胆寒。
父亲常夸程庭声,说他天纵奇才,为何他如此冷漠坚硬,与程竹声截然不同到这个地步。
那头永安侯夫人讨了个没趣儿,悻悻而回。
兴济寺寺院后山有一座塔,塔中有皇家侍卫守候。
塔上最高一层立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迎风而立,桃花眼里带着清淡的微笑,抱着一节木匣子,望向远处,眼中是空寂虚浮,不知落在何处。
昨日的阴雨已然消失在天地间,日头朗照在的天空,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匣子,这是太子命人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