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谢铭瑄等人叨叨了这么白天,又吃了不少肉,喝了不少酒,年长的汉子越发觉得口渴。 提起桌上的茶壶,自行倒了一碗茶水,咕嘟了几大口之后,年长的汉子抹了抹嘴巴,说道:“下馆子是这几年的事。” “地里产的更多了?”谢铭瑄问道。 “那可不只是多了一点儿半点儿。”年长的汉子脸上的光彩愈浓。 “是因为分田?”谢铭瑄想起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宁远土地改革一事。 “几位贵人也听过俺们宁远这件事啊?”年长的汉子道。 “听过一些。”谢铭瑄点头道。 “是啊,以前俺们是给大户人家种地,分三成。现在俺们是给自己种地,分七成,日子可不好过多了!”年长的汉子道。 “我听说,宁远也没有收太多大户人家的地,哪儿来那么多地分给大家伙儿?”谢铭瑄道。 “俺们种的地是比原来少了,但是分成翻了番都不止啊!再说了,现在是自己的地,谁还不拼命地干?“年长的汉子道。 谢铭瑄又点了点头,总算完全明白了。 说来说去,还是老百姓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了啊! “俺们还能开荒。“另一位汉子插话道。 “开荒?“一位御史道。 “对!官府让俺们开荒,开荒种出来的东西,都归俺们,官府一分也不收。”汉子道。 “就是种树有些烦人。”另一位汉子插话道。 “屁话!”年长的汉子骂道:“不种树,能年年有好收成?!” 挨骂的汉子嘿嘿一笑,既不恼火,也不辩解,端起酒杯,美滋滋地灌了下去。 “这种树又是怎么回事?跟收成有什么关系?”谢铭瑄道。 “几位贵人一看就是富贵人,肯定不知道俺们庄稼地里的这些事儿了。”年长的汉子也不知是褒还是贬地评价了谢铭瑄等人一句,接着道:“官府要求的,俺们开荒可以,但不能砍树。一定要砍树才能开荒的话,砍一棵,补两颗。” “我们这一路看到的树就是这么来的?”谢铭瑄讶异地问道。 “几位贵人也看到了?怎么样?俺们宁远的风景好吧?”年长的汉子不无骄傲地问道。 “我们以前的南方做买卖的时候就听人说,宁远的风光都能比得上江南了。以前没见过,不敢相信。这次看到了,不得不信。”谢铭瑄道。 年长的汉字哈哈一笑,神色间愈发骄傲,说道:“种树,修路,造渠,建水库,这些可都是侯府直接下来的文书,半点儿都不敢马虎的。有了这些,俺们再也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啦!” “就是,俺们以前是看天吃饭,现在是旱涝保收。”又一位汉子插话道。 “要是旱涝保收的话,那大家伙儿的日子确实是好过多了。”谢铭瑄和两位御史明白了。 “不光是这样。以前俺们西北这块儿,不刮风都有三层灰。刮起风来,眼睛都迷得睁不开。现在好了,不怕旱,不怕涝,也不怕风沙了。照这么下去,俺琢磨着啊,再过个几十年,俺们这一块儿不说跟江南比,就是跟天底下任何一块地儿比,都只强不差。”年长的汉子道。 “以前俺们这祖祖辈辈都只能种那么几样干庄稼,现在俺们不仅能种干庄稼,水庄稼也能种。就是干庄稼,官府给俺们发下来的玉米红薯啥的,产量比原来那些干庄稼都高多了。”另一位汉子道。 “你们这儿的官府好像什么都管啊,还发庄稼种子?”谢铭瑄笑道。 “咋不发?这些玉米红薯啥的,听说是侯爷派人去几万里以外的地方找回来的,花了老大力气了。”那汉子道。 “你们这既要种地,又要开荒种树,还要修路造渠,忙得过来吗?”谢铭瑄道。 “都是为大家伙儿自己好的事儿,忙不过来也得忙啊!”年长的汉子接过话,说道:“再说了,修路造渠这些事儿,大头儿都是官府干了,俺们只是打打下手。” “哦?怎么说?官府不也得征集民夫做这些事么?”谢铭瑄道。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俺们宁远有一支大军,是专门做这些事的。”年长的汉子道。 “就是那支协助农事的军队?”谢铭瑄道。 这件事,他还曾经上过折子,参奏宁远以军务农,不务正业,荒废兵事。 “是的。这支大军可不得了,这些年可是给俺们老百姓做了太多大好事。”年长的汉子道。 “我听说,这支大军好像也就是十来万人。我们这一路看到的这么多路啊渠啊的,他们修不过来吧?”一位御史道。 “大军来帮俺们修路造渠,俺们自己也不能昧着良心啥也不干吧?”年长的汉子道。 “这么说大家伙儿也出力了?”那位御史笑道。 “那当然!”年长的汉子应了一声,慨然叹道:“所以说俺们宁远现在的官府好啊!大军来帮俺们做大好事,俺们出点儿力,官府还给俺们发工钱,不让俺们白干。” “还有工钱拿?”那位御史好奇道。 “有!工钱还不低!”年长的汉子又叹了一声,说道:“而且官府还专挑农闲的时候做这些事,不耽误俺们地里的庄稼,还让俺们在农闲的时候能挣钱。要不然,俺们哪里能隔三岔五地下下馆子?” 谢铭瑄与两位御史又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这一路所见所闻,不仅颠覆了他们以前对宁远的看法,甚至都颠覆了他们心中最为牢固的一些想法。 桌上又添了几个菜。 几位汉子埋头吃喝了一会儿,见谢铭瑄等人都不说话,年长的汉子主动开口道:“几位贵人是第一次来俺们这儿吧?” “是的,老哥。我们以前都是在南方做买卖。听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