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转头望着忙碌的村民,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说到往后,便是再也没有。”
韩溯川手指捏着那羊脂玉的耳坠,闻言有一刹那想送出去,却生生忍住。
“可拥有后失去,岂不悲苦?”
他的目光深沉,流连在她身上,仿佛千言万语,却因世事难勘,不敢言明。而他对面的女子却是坦然无惧的模样,倒令他有几分赧然。
“若从未拥有,岂不遗憾?”
韩溯川松开了手中的羊脂玉耳坠,现出几分洒脱样貌:“从未拥有,便不算刻骨,日子长了,便可忘了。”
楚弦笑出了声,语气隐有不满:“原来在韩公子心中,是觉着你我情谊分量不够,说忘,便能忘了。”
“阿弦,”他生出几许无奈,叹了口气,靠近几步拥住这单薄的身躯道歉,“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娶我。”
楚弦抬首。
四目相对,有人倔强,有人挣扎。
终是韩溯川敌不过,阖上了眼,却忍不住因挣扎而微微颤抖:“阿弦,别胡闹了。”
楚弦却像是一定要与他作对一般,从他怀中挣开,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强硬拽着他穿过了田野屋舍,穿过了人群山林,走到寂静的后山,那片清澈通透的湖泊处。
前些日子这里还是空空如也,此时却多出了一间小木屋,木屋上挂满了红绸,门板上贴着一对“囍”字。
韩溯川一看清,便骤然停步驻足,不敢再动,心中只觉一阵痛意蔓延。
他骄傲、乖张、固执的姑娘,是多想将一辈子,托付给他。
楚弦拽了几回,那人却纹丝不动,便转过身来,湖光粼粼,恰好映着她的眼瞳,显得多情亦忧愁。
“娶我,在你上天山之前。”青衣的骄傲姑娘如是道。
那双眼,盛满了他不敢细思的情绪,如此凝望着他,让韩溯川几乎是要答应了。心口亦像是压了一整块石头,半点气都透不出来。
他多想与她有一辈子。
手指紧紧捏着羊脂玉的那对耳坠,温凉的软玉令他勉强存有一丝理智。
“阿弦,我不能。”
他一如往常拒绝,只是一次比一次语调艰涩,此次更甚。
骄傲的姑娘今日十分固执,兴许是因明日便为生死之际,非要在今日讨个结果。
“娶我,或者,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他有一瞬的心慌,在听见一刀两断之后,但此事确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忍着心中痛楚,强笑着承诺:“阿弦心意如此,我必会归来与你成亲。”
“我无父母,若要成亲只需拜祭天地,韩溯川,你想清楚了,若我要嫁,便是明日,你娶我,我这辈子就是你的妻子,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是你的妻子。”楚弦咬牙道。
明日……这日子选的,便是一个阻止他上山的意图。
但已然前来此处相助之人几乎便是整个中原武林盟的未来,他父亲是中原武林盟的盟主,他自不能负了他们。
可另一头,却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娶之人。
韩溯川苦笑着:“何苦为难我呢,阿弦?”
“你与我成亲,之后我与你一同上山,同生共死,我都与你一起。”楚弦微微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你之前想娶我,我未答应,是因我有顾虑,我怕你后悔,但我如今不怕了。不论未来如何,我想占着你这个夫人的名分,也算不负你我三年情谊。”
可是……十月初八,却是他们唯一上山的机会。
他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
况且,同生共死说得隽永,但他又怎么舍得让楚弦这般死在那里。
他长舒了一口气,也如她一般,扯出个难看的笑:“阿弦,你说的没错,我胆小,也贪心。就如你盼我活着,我亦盼你活着。比起共死,我更愿你我同生。你我成亲,我要的,是一辈子安稳相守,并非一朝欢喜,一夕成空。”
韩溯川最后亲吻在她的唇边,叹息:“阿弦,等我回来吧,日后山川大地我陪你看,闲云野鹤我陪你当。若是……我回不来,便找个好男儿,不能比我差了。”
楚弦想再说些什么,韩溯川却未给机会,大抵是怕真会动摇,仗着她还未恢复功力,用轻功径直离开了。
干脆利落得仿佛在逃命。
她垂眸看着湖中自己的面容,似哭似笑,难看至极。未忍住,蹲下伸手搅起一阵水波,那难看的模样便碎得看不清。
良久,待湖面再次平静之时,她也重归于平静闲淡的面容。
略带有些许遗憾地,喃喃道:“韩溯川,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她在湖边坐了一夜,夜凉如水,她却觉不出冷意,只觉坐得久了,有些许麻木。
天边破晓,她眯眼望向金灿灿的那团耀眼光芒,轻轻笑了一声,跟早已在身后等待许久的钟情道:“山上凉,替我拿件裘衣吧。”
钟情沉默着将早已拿在手中的裘衣递了过去。
雪狐的毛制成,珍稀又温暖,一团雪白,便令这绝色容颜更添几分清冷。
她转身,微笑抱了抱钟情:“日后你我需断了联系,那些药方可制药换钱,谷中有你,我很放心。”
叮嘱完,便准备松开手,哪知重情的管家却不肯放,一贯刚强的女子难得带了些许哭音:“你不要我们了吗?楚弦,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总是一个人扛着!你与韩溯川说清楚,或许……”
“没有或许。”楚弦打断她,声音冷漠平静,与昨□□着韩溯川成亲的她全然不同,“此事,本就是我错了,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如今……我该认命。”
“可你……才过了五年好日子……”钟情泣声道。
楚弦擦干了钟情脸上的泪渍,望着破空而出的朝阳笑道:“五年了啊,已经这么久了,我很满足。”
未再多言,望着林中阴影处,那里隐隐约约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楚弦道:“落暮,走吧。”
高大的铁面男子垂首立在她身侧,朝钟情微微颔首,便带着楚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