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身侧的男子不知是否算作自言自语地轻轻道:“所以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摧山派之时他看着我为你奔走也从未劝过我,所以……他给你机会杀他。”
和尚眉梢一跳,似是有些疑惑地望着楚弦。
楚弦一言不发将这事全盘认了下来,更往狠了去说:“是,我就是这么忘恩负义,你爹相助我,我杀了他,韩溯川,你我本就约好了待我恢复之时,便一决生死,你如今问这些,又在期待些什么?”
身侧的男子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仿佛哽在胸口,让人听着憋得慌:“只是想确认一番,你到底能多无情无义。”
老和尚与柏汇阳一脸讶异,似是全然未想到听到这种事之后的两人居然不是和好互诉衷肠,而是继续朝着决裂的方向奔腾而去。
楚弦却似是对此尤其满意,唇角微勾:“你瞧见了,韩盟主。”
韩溯川也轻嘲一声:“嗯,我瞧见了。”
手松开,楚弦离开得再无阻拦。
只是离开许久之后,总觉得手臂上还留有那人温热的触感,有些令人心烦意乱。
韩溯川立在原地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咦”的一声,才转身露出个笑来:“你们来了。”
慕容棣与秦可言总算是到了。
和尚瞧韩溯川与楚弦二人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也不能互相坦白通力合作,只觉遗憾万分,看向秦可言的目光也没了心情维持和善的面容,不免多了些冷淡。
目光扫过四人身上,转身先行进了佛堂:“一同进来吧。”
片刻后,佛堂中只剩下一座佛像,垂眸望着堂内五个妄图搅弄江湖风云之人。
“炼兵阁鼎盛时期,大公子一人一剑,杀进了隐居世外的神秘氏族祁连白氏,从而祁连白氏与大公子定下永不破裂的盟约。这就是江湖上所传的,凌虚剑盟。也是你们作为对抗顾守城曼陀罗的筹码,想要与白氏一族开启的凌虚剑盟。”
老和尚的声音略带着些许沧桑,谈及这段悠久的过往,多了些许讽意,是以听者都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觉出几分异常来。
讲述之人这厢将众人心思勾了起来便放着不管,反而说起了另外一桩往事。
“二十多年前,易水山庄庄主之女秋水寒与易水山庄大弟子秦渊在外游历时,救下了顾守城,顾守城对其一见倾心,但那时秋水寒与秦渊两情相悦,他也未能真正找到机会与秋水寒结缘。但下山之时,还是无话不谈心心相映的师兄妹,上山,却带了一个改变了当年所有人命运的女子。易水碧。”
秦可言蓦地睁大了眼,她从未听过这桩事情!她爹娘分明……分明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老和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面上表情,最后停在铜盆中刚刚才烧出来的灰烬中,面带些许嘲意:“当年的易水山庄庄主叫易岳仁,他费尽心思向空幽谷求来了空幽谷一脉秋氏后代作夫人,却又在外招惹了幻音宫的弟子,有了个私生女。若是一切到此结束,幻音宫弟子与私生女流落在外,于易水山庄而言,不至于招来灭门之祸。可是坏就坏在,易岳仁娶正经夫人,求的是空幽谷的秋氏血脉,为的是凌虚剑盟约,而秋氏血脉延续下来,这位不在掌控,处处压他一头的夫人,便也没了用。”
他嗤笑一声,道:“二十多年前的天山之战,许多人都不知道为何秋水寒与亲生父亲反目,他们如何能知晓呢,偌大一个易水山庄,将她从小捧在掌心里的亲生父亲,易水山庄的庄主,亲眼看着另一个女人和野心昭昭的管家联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无动于衷。”他目光定在秦可言身上,不算友善,“秋水寒的母亲与易水碧的母亲,可是真真切切横着一条命在中间。秋水寒与易水碧,自然也算不上什么顺悌的姐妹。”
秦可言被老和尚锐利的目光震慑在原地久久不敢言。
韩溯川横步挡在了两者之间,微微蹙眉:“上一辈的恩怨,与凌虚剑盟约有什么关系?”
老和尚收回了目光,不知何时将佛堂一旁敲木鱼的小木锤拿在手中,此刻正拨弄着铜盆中的灰烬:“因为当初凌虚剑盟定下之时,有条件。若要令白氏族人履行凌虚剑盟,需秋氏后人携带凌虚剑以两仪剑诀破白族护山之阵,亲面祁连白氏族长考验。”
两仪剑诀,除了当初秋水寒与她身边的男子一同出手压下天山之乱外,再无人能练至最高重。莫说两仪剑诀心法不知在何处,单要秋家血脉以两仪剑诀亲临开启,对于秦可言而言,便是难上加难。谁都知道,秦可言从小,便从未学过功夫,如何能一蹴而就,学会这两仪剑诀,力挽狂澜?
众人正自面面相觑,老和尚又道:“而当初订立盟约之时,因为大公子与其妻子还有当年的白族族长之间的纠葛,白族族长亲口所言称的是‘若你们后人他日有难,可凭此剑与秋兄的两仪剑诀来祁连白氏相邀,我族定不负此约’。”
众人眉头锁得更厉害。
老和尚将两本秘籍从怀中掏出,递到了韩溯川等人面前:“两仪剑诀在此,白氏族人那边是否会因为当年盟约的细节而刁难诸位,老衲便无从得知了。”
柏汇阳盯着那秘籍一脸排斥:“所以,你的意思是,能不能成你也不知道?”
“还有可能直接失陷于祁连白氏。”老和尚微笑道,“你们要去么?”
韩溯川接过秘籍,一本为阳诀,一本为阴诀,倒也未翻开,便直接递给了秦可言,转头望着老和尚:“若我未记错,两仪剑诀是双人剑。”
老和尚目光落在秦可言与慕容棣身上笑得和善:“没错。我想秦姑娘要练,大概只能与慕容公子同练了。”
韩溯川倒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抱拳道:“多谢大师,大师是想留他们在寺内练功?”
“两仪剑诀前三重不算太难,一两个月后便能初见成效,待你们步入正轨,便可拿着凌虚剑下山了。”老和尚双手合十望着秦可言与慕容棣,唱了句佛号,便已然是要送客。
秦可言心神还被震在父母当年的纠葛之中,半晌回不过神来,慕容棣一瞧便知晓这老和尚定是还有话要与韩溯川单独谈,颔首道了个歉,便牵着秦可言离开了。
目送着那二人离开,老和尚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