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偏偏那女鬼还信了!
“我叫王秀,本是不远处的岭砀县人士,一直做绢花的小买卖,所以经常要往来各县。有一日行至两县夹道,便被几个商户模样打扮的人拦截了下来。”
“我认出那领头的就是清泉县刘员外的父亲刘贺,他们要我陪他们一晚,给我十两银子。可我本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里肯?于是他们便将我绑了,藏在了他们的画箱中。后来他们打开箱子,将我拉出来,我才发现,这是郊外的一座画廊。”
“画廊还未开张,除了他们并无人前来。我苦声哀求,他们皆不放过我。我连日受尽屈辱折磨,却并不寻死,因为我一定要活着看到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谁知!”
“谁知他们怕事情败露,玩腻了竟然不想留活口,不仅用烙铁烙坏了我的脸,还用烟熏死了我。”
“我怨气不散,一直徘徊在这画廊中。终有一天,画廊开张,我便将那些禽兽都杀了!”她看向时蕤:“你也是女人,你说,我有什么错?!”
“你本来没错,但是你不该伤及无辜。”牧禅出声道。
时蕤也在沉默了许久后开口:“你身上一共十三条人命,如果老头今天遇到的不是我们,你身上欠的就是十四条命。这些人中,也有并不相关的人。所以你不仅仅是复仇,你就是纯粹想杀人。”
牧禅震惊地看向时蕤,他其实也被这女鬼一番话迷惑,动了恻隐之心,却想不到她竟然都不为所动。
“没错,”王秀承认道:“我要杀光这个世界的男人。”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今日被我逮了也不冤。”
“呵,想不到你也是个媚男货色……”王秀瘫倒在地,忍不住泪流。
媚男?时蕤心想:什么玩意儿?她怎么和这王秀没法沟通?
她心平气和解释道:“我可以帮你找回尸身超度,让你不再困于此处。但是这也掩盖不了你作恶的事实,所以你也要接受该有的惩罚。论理,恶鬼杀十人就能堕十八层地狱,然而地府新规,杀人十人以上者,罚魂飞魄散。所以我就先把你的鬼气除了,再帮你报案吧。”
那女鬼王秀脸色大变:“你不帮我杀刘贺?”
“我为什么要帮你杀他?”时蕤冷眼看着面前女鬼的情绪逐渐崩溃。
王秀的口中直吐黑血,她赶紧将两手相连,沾上血迹,打算拼死给时蕤下诅咒。
时蕤自然看得出她的动作是想要干嘛,她平静地笑了笑,早有防备地退了几步:“你看,你还是死性未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都想害我。可见我说的没错,你今日便是消散在此,也是不冤。”
她拿出一柄桃木小剑,小剑甩出,从她心口扎下。地上的鬼影渐渐没有了形体,凝成一团气。
“把阵法解了,让她出去。”时蕤对牧禅吩咐道。
牧禅有些被她凌厉的语气震慑住了,赶紧照办,那团黑气瞬间就冲出了画。
“她不会跑了吧?”牧禅难免有些担心,他废了许多功夫,还失了法力,可不想就此功亏一篑。王秀身上牵扯的人命越多,那此案一解,回馈给他的功德就越多。就差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不能出差错。
“不会。”时蕤的回答简洁有力。
两人带着老头出画,追着黑气而去,在画廊的后院中发现了埋在树下的尸身。盈盈的鬼气缠绕在尸体上久散不去。
而可怕的是,不止一具尸身。挖开那大树一看,竟有枯骨数架,腐尸多具。
甚至,有男有女。
这案子,果然没那么容易。牧禅叹了口气,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时蕤在尸身处设了阵法保护,将最后的鬼气封在此处,然后拉上重伤的老头和就要走。
“时姑娘,留步。”牧禅踏步上前:“姑娘此番可是要去找官府?”
“要不然呢?”时蕤眉头不解,不找官府她找谁?她只是道士,驱邪除妖的,又不是帮人破案的。
“姑娘可知,为何案件发生许久,王秀一个大活人失踪,竟无人探查至此?这么多女性尸首,那刘贺却依旧活的自在?”
“所以,你是不信那官府?”时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努力自己破案吧,我带老头先走了。”
她背上老头就此离开,牧禅也没想到她冷心至此,油盐不进。
奈何他身上功德未加,显然这件事情并不算了结。然而他已经失去法力,眼下只有赖上时蕤。
“姑娘,留步。”牧禅焦急地追上来,脸上有些羞意和难堪。
“还有什么事吗?”时蕤见他纠缠不休,转头皱了眉看他。
“我观姑娘身上有散之不去的鬼气……”他偷瞧她一眼,又急忙低头,脖子红了一片:“我有法子帮姑娘驱散这鬼气。”
似乎是没有得到时蕤回应,他咬了咬牙,又说道:“我也有办法帮你救治这位老者。”
时蕤心想老头死不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能去鬼气这话也太具有诱惑力了。
她终究还是停下来打量他:“条件呢?”
“破了这案子,还有……”他有些局促,面色嫣红,宛若朝霞,“同我成婚。”
“什么?”时蕤一贯波澜不惊的双眸瞬间睁大:“你没病吧?”
破案还好说,但她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成婚一定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的。
他们俩,连认识都没过个把时辰,成哪门子亲?
她摇了摇头,拉起老头就走:“有病就去治。”
“姑娘!”牧禅一把拉住时蕤,如同孤注一掷般将灵气释放出来,时蕤身上的戾气和鬼气瞬间消散无踪。
“待在下找回那一魄,到时自然会与姑娘和离。在此之前,”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姑娘既打掉我那汇集法力的一魄,便要对我负责。”
“在下修炼百年,功德将满,临到头丢了一魄,怕被万千邪祟联合诛杀。这也是在下所求的保全自己之法,请姑娘成全。”见时蕤不情愿的样子,他又补充道:“在下一定与姑娘相敬如宾,万不敢有任何夫妻之实。只要姑娘应允带我一同上路,待我攒满功德自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