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终究是不顾阮轻浣的劝告,走进了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
阮轻浣瘫坐地上,双手紧攥着火把,脑中仍然无限循环播放着方才的惨状,恐惧和悲伤交织在一起。
抛开一切畏惧的心理,阮轻浣想起那毒虫似乎惧她,所以她决定回去。许久,她站起身来,一步一个脚印,往太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公主!”是芝黎的声音。
“芝黎……对不起……”阮轻浣赶紧迎上去,将灰头土脸的芝黎抱在怀中,抽噎着,“对不起,你没事吧……”
“公主没事就好!芝黎没事!”
俩人喜笑颜开。
谁知就是这一拥抱,原本在芝黎衣袖上的百足虫,竟爬到阮轻浣腰间。待芝黎发现时,这毒虫触到暖玉的瞬间直接掉落地面,一动不动。惧其未死透,芝黎拾起石块将其碾死。
这一幕也被阮轻浣后知后觉的发现。
“原来如此……”阮轻浣这才明白了毒虫不敢近身的原因。
“公主,是这玉的原因吗?”芝黎惊讶。
阮轻浣也来不及感叹,连忙绕着芝黎检查了一圈,确保脱离危险后才放心。
“看见大哥了吗?”阮轻浣焦急道。
“太子为我驱逐毒虫后便继续折回去救他们了。”芝黎解释。
“芝黎,”阮轻浣将火把给她,并将狐裘解开,披在她身上,叮嘱道,“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诀别的意味。
“不!”芝黎紧攥阮轻浣的手腕,“这般危险,太子好不容易将公主带离险境,芝黎不允许!”
“这是命令!”阮轻浣义正辞严,目光坚定。
“公主……”芝黎委屈的松开手,望着阮轻浣离去,心中嘀咕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那些铺天盖地飞扑而来的毒虫,才是真正致人死地的狠角色。阮轻浣曾在典籍里面看过,根据它们的外观特征,棕色躯体,翅膀薄而细长,透光的翅膀上是波纹型金色脉络,正是蛊虫中的一种。
虽然不知为何此地会出现蛊虫,但也没有办法去追究。阮轻浣下意识的摩挲着腰间暖玉,镇定的回忆起典籍中的应对之策。
也不知走了多久,还未见太子的踪迹,阮轻浣不由得开始担心。片刻,她回头望去,庆幸芝黎的处境应该是安全的了。
前方急促的脚步声和嗡嗡的振翅声渐近,阮轻浣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她瞪大双眼,果然,远处火光微弱,有两个人影向她奔来,身后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蛊虫。
“浣儿你怎么来了?快跑!”太子远远便瞧见了阮轻浣,急忙催促逃跑。
“此物驱光!快把火把扔掉!”阮轻浣并未跑开,而是大声提醒。
在太子旁边一路狂奔的小厮脑子里只有逃跑二字,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太子见状急忙抽出软鞭,抽他的手臂,一阵吃痛后松开了手。
火把掉落地面,太子迅速将其踢下崖去,并碾灭了地面的火星子。这蛊虫当真大部分跟着火把飞下悬崖去,少部分失去了方向,在空中一阵乱飞,便打道回府。
终于得以喘息,小厮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像是捡回一条命般的庆幸着:“破火把害死我们了,好在捡回来了一条命。”
太子温柔地揉了揉阮轻浣的脑袋,起伏不定的胸膛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艰辛。
“快走,此地不安全。”太子再次拎起阮轻浣,回头喊起小厮。阮轻浣又成了太子的手提包。
话音未落,第二批“嗡嗡”声再次传入耳膜。
“不是没火了吗?”小厮吓得拔腿就跑。
“这次不一样!”阮轻浣盯着如巨笼般飞来的蛊虫,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蛊虫比方才的体型更大些,所以飞行速度有所下降,但几人长时间的奔波,体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蛊虫越来越近,漫天掩地,这种压迫感令人窒息。他们逃跑的身形与之相比,真的太过于渺小。
几人几乎快被包剿,那蛊虫距离阮轻浣不过一尺,圆滚滚的头没有眼珠,肆意地振动着圆翅。阮轻浣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根据他们的特征去回忆典籍中内容。
这般境况,自知希望渺茫,小厮脚步放慢,他太累了,再也跑不动了。
阮轻浣紧皱眉头,大脑中逐渐浮现解决之法,大喊道:“此虫靠声定位,不识静物,大家别动……”
可惜为时已晚,小厮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太子快跑,奴才去了……”说着,便迎面跑进虫堆里,为他们拖延时间。
“不……”阮轻浣悔恨学识不精,反应太慢,拖了后腿。与此同时,太子将阮轻浣放在地上准备回头拉他一把,却也无功而返。
原本散开的蛊虫瞬间围聚,将小厮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空气中回荡着的是一声声痛苦的嘶吼。
阮轻浣傻了眼,腿发了软,向后踉跄了几步。谁知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她脚下不实,直接滑下,好在反应灵敏,抓住一块较为稳固的岩石,这才没掉下去。
“浣儿!”太子猛的回头,发现阮轻浣掉了下去,只剩下崖边的一双小手死死扣住石块。
刚跨两步,将小厮啃食完的蛊虫又盯上了太子。
“别动!”阮轻浣大喊道。
太子停住脚步,身后便是如高墙般的蛊虫,又如乌云般密集的蛊虫以压倒般的气势逼近,仿佛下一秒便会被蛊虫一拥而上,撕扯,嚼碎。
太子不敢轻举妄动,又担心阮轻浣的处境,左右为难。
“大哥你不要动!”阮轻浣再次提醒。这声音引来几只蛊虫环绕。的确有赌的成分,阮轻浣害怕的紧闭双眼。几只蛊虫嗡嗡的绕着她飞了两圈,又离开了。
阮轻浣连怎么惨叫都想好了,却迎来了安然无恙的惊喜。如她所想,蛊虫畏玉。
“大哥,我没事,你别担心,这蛊虫害怕我身上的玉。”阮轻浣不敢低头看下方。她心里真的害怕极了。
阮轻浣劫后余生,身体并未完全修养好便踏上和亲之行。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她的双手快没了气力,左手几番打滑,拨下的石子灰尘险些落进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