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桑不请自来。
前几日他才被赶去封地,这次宫宴也并没有邀请他。他就这样一路赶到。
乌云冕刚要发火,太后肃然道:“是哀家让十七回来的。”
太后开口,乌云冕也不能拂了她面子,只能咽声。
乌云桑行礼后就朝着宾客席大步走去。
他直勾勾冲着乌施微身侧的位置过去。
那里坐着的是位是个外姓世子,乌云桑毫不客气朝旁边一指:“你,过去!”
那世子其实比他的年纪还大,闻言也只能让位到一边和自家老婆挤在一起。
乌云桑如愿以偿入座,就让人撤了饭菜换新的。而那份燕窝也被送到他桌上。
温拂柳坐在外侧,手边就是乌云桑。他感受到对方双目灼灼审视自己,目光锐利如刀,仿佛有实形一般,刮的人生疼。
温拂柳视若无睹,接过乌施微硬塞给他的几个菜品。
“浮云流水,一别数载,先生风采依旧。”
此言一出,温拂柳没多大反应,倒是乌施云茫然看过来。
“阿桑,你们从前认识?”
乌云桑眼角弯了弯,一副纵容模样同她解释:“自然。温拂柳温长亭,温丞相独孙,曾经名动天下的少年状元郎,现任国子监祭酒,曾教习过我和其他兄弟们两年。了了由国师亲自教导自然不知。”
乌施微都忘了他还有官职在身,她不在国子监就读,也不知他们认识。
“驸马原来是夫子呀,那见了师傅是不是得敬酒啊,阿桑。”
温拂柳其实只教了他们两年,之后便由于身体原因不再任教,徒有个官衔而已。
乌云桑虽说在国子监就读过,但也因为年纪小和温拂柳的交集并不深。若是放在让人身上让他敬酒他恐怕会直接把杯子砸人身上,然后用酒把人灌的半死。但这是他皇姐发的话,他也就听了,当场斟酒一饮而尽。
皇帝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看到这不服管教的弟弟居然在跟温家子敬酒,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乌云冕和乌云桑虽同为夏太后所出,但两人性格不同,关系一般。乌云冕曾经被皇帝评价为“性聪敏,情意疏”,而乌云桑早产又是幺儿,皇帝和皇后对他怜爱更甚。而他对这个小自己七岁的弟弟除却兄长的关怀更多的是猜忌和愤恨。
乌云桑肖似夏太后,个性如出一辙,偏执阴翳。夏氏又一路骄纵,更加剧了他扭曲幼稚的性格。平时他这个同胞兄长都没法和他说上几句话,皇宫里与他能说上话的也只有乌施微,现下居然对着温家子敬酒,要不是那乌施微教唆的他都不信。
他偏头去看太后,果然她也在看自己幼子。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来宾自然是时刻关注皇帝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看到这昔日十七皇子如今的惠宣王的举动。
温拂柳被众多视线包围,表情丝毫不变,手掌轻抬,白玉酒盏便见了底。
他杯子里是流香酒,用蔷薇花等制成,色泽明艳,幽香扑鼻,与玉色相互映衬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之感。是乌施微刚才塞他桌子上的。
他饮完后,唇上染了绯色,脸色都生动起来。然后回望乌施微,轻轻勾唇,漾开浅浅的弧度,像是把山茶花揉碎进雪霜迸射出汁液。
“如何,这酒师父为我酿的,要不是我喝不下了才不会赏你。”
温拂柳无声笑了下,眸光像沉寂的湖水映照出对方一身翠袖红裙,笑意温存,嗓音又低又沉:“是,殿下赏赐是臣的荣幸。”
乌施微矜贵地扬扬下巴,示意他为自己布菜。温拂柳也照做。
这场宫宴原本是为十六长公主设的家宴,偏偏皇帝作妖未成,公主未请自到,他想找个由头训斥她都没法子。
夏太后见皇帝久久不开口,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一个位置。又见那十六使唤驸马骄纵的不可思议。恍惚间,与从前先帝同师贵妃挑风弄月之景重合。妒意疯长,尖锐的话语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十六,你入宫来为何不曾拜见哀家和太皇太后?皇帝那边不便过去,后宫我们这些老人家难道也不配你踏入一步来看望一番?”
忽然被点名,乌施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呸。就知道没好事。
夏太后就是找个由头来责罚她,恐怕她真的去了仁德宫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乌施微不慌不忙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擦嘴,帕子带着微苦气味,是一种很安心的味道。
她慢吞吞开口:“太后难道忘了,那年除夕,是您说我不得踏入您仁德宫半步。自那以后,父皇就免了儿臣的请安之礼,现下儿臣只是恪守父皇旨意,太后有异议?”
“你!”太后猩红的指甲抠在桌面几度欲裂。
这个小狐狸精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都是伶牙俐齿,惯会迷惑人的妖精!在宫里的时候就不喜欢她,现在嫁了人还是一样令人讨厌!
太后怒极了眼神愈加愤恨,良久才一声嗤笑,整了理霞帔,端坐笑到:“哀家从不后悔禁止你踏足仁德宫,谁和你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你母妃早亡也和你脱不了关系!先帝这么多儿女独宠你一人就如同当年独宠你母妃一样,结果呢,先帝龙体康健如何会突然离世,怕不是被你影响了运势!”
这话诛心至极。哪有人能容忍被人扣上害死父母的帽子。乌施微的脸色立马沉下来,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乌云桑注意到她的变化,起身直接道:“母后!请慎言!”
不说还好,夏太后见自家幺儿还不帮自己,一心向着外人,怒道:“十七!你不向着哀家要帮着那丫头说话?”
乌云桑没回答,只是看到乌施微咬嘴唇的动作,似是委屈了,又见驸马将手搭在她手上似是安慰。他语气变得恶劣:“如此场合,母后当真不顾及天家颜面?皇兄在这,我们这些亲王臣子均在!”
那些宾客啥的早就低头拼命吃喝,装出一副听不见的模样,闻言更是埋底头颅,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你!”
夏氏要气疯了,她不是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只当他年纪小也未加约束,没想到如今他居然会为了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