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付婆婆重新交代了一遍院子里的人,盯着虞初初喝下治伤的汤药,才领着人离开。
在她离开后,门外看守的人比先前又多了两人。
看来越竹笙的和盘托出,确实吓着老人家了。
房间里只余下虞初初一人,脑袋里刚回响起越竹笙的话,她立刻摇头,把荒唐的声音都抛去脑后。
不听不听,脑子都没长齐的孩子的话,一句都不能听。
她把缀在裙摆里的纸人捞起来,放在桌上。
先前在石牢时,这只纸人藏在送药小仙侍身上,上了飞舟,之后就一直藏在越竹笙身上,跟着越竹笙一起下矿坑,又一起回了城主府。
不过两日时间,已经沾上了小贵人的熏衣香。
纸人回到她手里后,动作仍有些迟缓,在桌子上摇摇晃晃。
空白的脸上裂出一条细长的缝隙,越裂越大,如同一张张开的大嘴,等一会儿,大嘴里便咕噜噜地吐出一堆闪闪亮的石头。
虞初初两手托腮坐在桌旁,等它吐完,桌上多了个小山似的灵石堆,乍一看还有些晃眼。
她拨开灵石堆,翻翻找找,从上百块普通灵石里,翻出三枚灵髓石,满意地点了下小纸人地脑袋。
正欲收起,翻找的手一顿。
一堆形状规整、色彩明艳的灵石中,赫然藏着一枚粗糙的黑石头,不需多看便能发现上面附着着一层污浊之气。
是与灵石伴生的蚀石,能够侵蚀阵法灵力。
她屈指敲了下纸人,纸人上的金线微微荡开,果然已有残损。
“蠢东西,什么都敢往肚子里吞。”
她挥手收起上百枚普通灵石,取出另外三只呆头呆脑的纸人。
一只在矿山传送场以“水墙”救下索立夫,两只在飞舟上破解飞舟阵法机关,并上手边这只残损的,一共四只。
四只纸人并上两枚灵髓石,被她单独存放在灵戒里的一格中。
这四只纸人灵力损耗较大,又无法从她身上得到补给,需要时间和灵气韵养,暂时不能再用。
随后她又取出一只新的纸人,塞给它二十枚灵石,送出房间,让它去找城里的另一只。
眼下她手中除了暂时修整的四只、送出去的两只,灵戒中只余下一只完好的纸人。
做好这一切,桌面上也只剩下最后两颗石头。
拨开蚀石,留下灵髓石。
她伸出手,悬在灵髓石上方,又微微蜷缩,停顿住。
在飞舟上时,她触碰过内藏纯净灵气的芥池,虽只是一瞬间,但灵气顺着指尖涌入身体的感觉却十分清晰。
那感觉,就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遇上久违的泉水,贪婪又疯狂,想要将其吞食一空。
而现在,仅仅只是靠近灵髓石,她的灵体就已经在发出渴望的信号,指引着她靠近。
先前在飞舟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灵体出的问题,确实不仅仅只是跌境这么简单。
“见过林执事。”外面响起仙侍行礼问安的声音。
“都退下吧,事关灵矿山罪奴一案,我不希望有任何人靠近。”
“是。”
林罕进来时,虞初初仍旧拖着腮,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发呆。
抬眼看他,扯了扯嘴角,“执事大人这么晚还要审案,真是辛苦。”
林罕面上依旧是如常温润的笑,“搅扰姑娘休息,还望莫怪。”
“算不上搅扰,我刚好也问题想要问问执事大人,我话多,执事大人就先问吧。”虞初初说。
林罕点了一纸符文在房门上,虞初初看了眼,避音符,防止隔墙有耳。
落座后,林罕神色轻松了许多,“受人之托,来看看他的救命恩人可还安好。”
“这都能算上救命恩人?”虞初初觉得有些好笑,“安好的很,还望山长大人勿要挂念。”
“既然安好,姑娘打算何时离开?”林罕直视着她的眼睛问。
虞初初笑了笑,“越大小姐可是要送我去翎卿仙门,当少主夫人呢,我为何要离开?”
“大公子不在时便罢,眼下既然他来了,你这张脸就不可能出现在翎卿仙门。”林罕也不同她绕圈子,直言道,“尽早离开吧。”
虞初初挑了下眉,涂水城背靠翎卿仙门,越竹笙的一系列骚操作是想让白慕弗主动退婚,这都证明涂水城没有退婚的资格。
依林罕的话,越大公子是要促成这桩婚事。
原来这涂水城,还是有脑子长齐的人的。
她遗憾地笑了笑:“执事大人这么晚了还不忘亲自来提醒我,看来是不离开不行了。”
“大公子不比少城主天真烂漫,又事关涂水城,离开是上上策。”
“那就多谢林执事提点,我一定尽早离开。”
“你是泽荒族,又帮过他们,我不过举手之劳。”
见他煞有几分认真,虞初初勾了下唇角,换了个话题:“林执事不是泽荒族吧?你们这次带走的,足有数十余名泽荒族人,大多又是老弱病残,卖么卖不掉,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们费那么大劲救他们,图什么?”
“我确实不是泽荒族人。”林罕没有打算隐瞒,“但我的师父是泽荒族人,改变泽荒一族的现状,是他毕生所求。”
“你师父可真是志向高远。”虞初初称赞着,胡乱点了几下头,“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一个个顶着族印哪也去不了,你们就打算全部带回去,藏起来,养着?”
“并非全部带回。”林罕说,“救人也要尊重他们的意愿,愿意一起走的自然带走,心中有去处的,会放他们自由。”
虞初初哼声笑了声,“活菩萨啊。”
“顶着这东西,他们能自由几日?”她指着眉心问,末了又笑了下,“没有不尊重你师尊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这么救人,多大的财力物力都有顶不住的时候,届时于这些人来说又是另一场灾难。”
“族印可以暂时遮住,未来……”林罕浅淡地笑了下,“只能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