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赞叹:“‘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不愧是茶圣陆羽欣赏的名茶。”将碗放到一边,她又重新坐正,笑着看向梅妃:“并非是我有意提起娘娘的伤心事,只是心中实在好奇。”
“但说无妨。”
“方才娘娘说,‘元佑十五年,抚光殿走水’,为何现在…”纳兰云蘅不再说下去,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探寻。
梅妃环顾大殿,终又闭上眼,嗓音仿佛带着疲倦:“走水的是偏殿,且发现得及时,烧毁面积不大。她…走之后不久,我就请今上重新修缮了一番,搬了进来。”
纳兰云蘅见她状态勉强,本欲不再询问,不料梅妃短暂停顿一瞬后,继续说了下去:“我与她同年进宫,我大她两岁,我们住得很近,我们交往频繁…”
她语气平稳,说的词句却零碎不堪,仿佛梦中人的呓语。绵长的细微的呼吸后,她说:“我们…感情甚笃。”一滴晶莹的泪滑下,她没有擦。
抚光殿中是一阵旷大的寂静。
太阳光转瞬即逝,眨眼间暮色四合。指节敲在木头上:“云蘅,该回家了。”
梅妃睁开眼,纳兰云蘅闻声望向殿门,青色长衫颀立在灰黑色中,万片云霞飘过眼前,赵琯溪如柏如松立于其间。晚风掠过他鬓发,袍角也跟着飘动。
梅妃目光停在他手腕上,弯起嘴角笑了下。
“梅妃娘娘。”赵琯溪躬身,行的是弟子礼。
纳兰云蘅适时别开目光,再站起身时,看见梅妃笑着对她做口型:他很得人心啊。
宫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纳兰云蘅的目光停在他手腕上,那里松松垮垮绕了两圈青色佛珠。
“今上信佛,今日我陪他说了会儿话,他很高兴,赐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
“多谢。”
“谢什么?”今天赵琯溪似乎很高兴,语气中带了笑意。
是很明朗的无拘束的笑,是自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
纳兰云蘅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属于少年人的意气。
“谢谢你帮我答疑解惑。”
二人登上马车。
“你觉得好看吗?”还是带着笑。
纳兰云蘅客套:“好看。”
不由分说,赵琯溪将那串佛珠戴到了她手上。她手腕太细,足绕了五圈儿,一直到肘部。
纳兰云蘅哭笑不得,晃了晃胳膊:“你觉得这好看吗?再说了,今上看到他给你的东西出现在我手腕上,他怎么想?”
“不碍事,我家中还有一串,只是颜色旧了些。”